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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称陈甫回乡。
这段时日,她一直是女儿身。
又是一阵更长的沉默。
谢蕴深深看着她:“可姑娘到底已有所归属,你我二人应当保持距离,再不能如往常般过从甚密。”
旋即,他难堪别过脸去:“而况夫人的丈夫,亦是世间极好的男子……”
阿妩忽地站起来,震惊又委屈。
“所以我见了世子,不该打招呼么?”
大约世子对她的意义与旁人不同,所以隐含指责的话就格外刺耳,重重敲击在阿妩的心头,让她克制不住说出冲动之语。
“难道,世子怀疑我是那种不贞的女子?”
说完她就知道自己冲动了,奈何已是覆水难收。
每次遇到谢蕴,她都会犯一些傻乎乎的错,没想到这一次连生气发火也难以幸免。
阿妩掩饰般举起了茶杯,以袖子挡住谢蕴如玉的面庞。
她不敢看谢蕴的神情。
世子或许没有那层意思。他是守礼的君子,言行规矩皆刻在骨子里,自然把男女大防看得格外重要。
如今,却被自己扣上了一顶帽子。
人冲动时,连喝茶水都塞牙。阿妩只喝了一口就呛住了,剧烈的咳嗽使他涨红了脸,逼出了眼角的泪花。
她站了起来,只想远离这个让人难堪的地方。
茶棚外的雨下得极大,阿妩犹豫了一下就踏了出去。几个呼吸之间,她的身子就被雨淋透了。
“唐姑娘——”
一只手牢牢扣住她纤细的皓腕,她挣了一下,没挣开。
阿妩转身回头,雨水挂在微颤的鸦睫之上,形成一片朦朦的雨幕。她看不真切,只见华贵的锦衣沾了水,潋滟着一片片闪光。
“冒犯了唐姑娘,一切皆是谢某之过。”
谢蕴凝眸望着她,眸中如一片被揉碎的月色,又似簌簌细雪。
他怎会觉得唐姑娘是不贞的女子呢?
……他情愿她是不贞的女子,也好过日日相见,如饮鸩止渴,烧心灼肺。
阿妩拧眉看着他,一时不曾言语。
茫茫的雨幕中,一辆马车由远及近地驶来,洛书坐在车辕上喊道:“世子,快上车来躲雨——”
“唐姑娘。”谢蕴一顿:“要不要随我回王府,先换身衣服?”
作者有话说:
世子突然不高兴是因为想起了那个“唐姑娘\陈夫人”的噩梦,简直十级心理阴影。
还有世子也是为了提醒自己,才说的那些话。
但阿妩全误会了。
第26章
“觊觎他人之妻,你可知错?”
茫茫的雨幕之中, 行人们撑伞匆匆而过,唯独一男一女伫立于茶棚之外,无声地对峙。
身子被冷雨浇透了, 腕间温热的力道却愈发明晰。
阿妩看向扣住她手腕的那只手。玉色的手背上青筋微露、指尖带着薄茧,隐含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心底一软, 鸦睫微颤, 终是松了口:“世子的好意, 莫敢不从。”
话音未落, 洛书的马车一路疾驰了过来。
“世子——还有唐姑娘……”
奔驰而来的书童满面惑色:在他离开的时间里,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双双出来淋雨?
“唐姑娘,请。”
谢蕴为阿妩掀开车帘, 后者犹疑地回头:“老板娘的茶铺该怎么办?”
洛书忙道:“唐姑娘不必忧心,小的已经从王府中喊了人来,再过片刻就到了, 定会把铺子看得全须全尾的。”
阿妩这才点了点头, 和谢蕴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车厢宽敞而舒适, 处处可见淮安王府不凡的底蕴。
阿妩不自在地拧了拧纤白的指节。自己此刻浑身濡湿,定然狼狈透了, 不会把马车坐垫泡坏了罢?
“唐姑娘, 不必拘谨。”
她正胡思乱想着,坐在对面的谢蕴像是看穿了她内心的想法:“近来春夏更迭之时, 马车的坐垫原就是该换的。”
阿妩乍然抬眸:“多, 多谢世子。”
不知到底确有其事, 还是谢蕴为了安慰她撒下了善意的谎言。但她确实轻松自在了不少:“世子, 这是你的马车么?”
“唐姑娘如何得知?”
阿妩的目光缓缓移到一只金兽香炉上, 甘松烟气正从中喷吐而出:“只是觉得马车中的香气格外馥郁浓烈, 和世子身上的熏香有些相似。”
话音未落,对面男子的神色陡然一变。
“……”
谢蕴将阿妩的无措纳入眼底,极轻地一叹:“唐姑娘真是好记性。”
罢了。
事到如今,他已习惯唐姑娘若有还无的撩拨。每当疑心她是不是故意,总会对上一双无辜的双眸。
旋即就明白,自作多情的,唯他一人。
阿妩神情后知后觉地一变。
这样的言行,恐怕谢蕴更认定她视男女大防于无物,是所谓不贞的女子了。
她抿了抿唇,掀开帘望向窗外。
雨丝吹打在面颊上,心中生出一丝后悔:早知不该答应去王府避雨的。
阿妩原先的计划就是以男装面目示人,唐妩则永远消失在世人眼前。
谁知世事无常,大公主的逼婚彻底乱了她的阵脚。从今往后,阿妩只能既做自己的丈夫、又当自己的妻子。
瞒天过海,本就立于深渊之上,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再招惹旁人,只会露出更多破绽。
阿妩幽幽一叹,心下打定了主意。
从今往后,“唐妩”当深居简出。至于与世子的交情也好、恩情也罢,都不及活命来得重要。
“世子,唐姑娘,王府到了。”
洛书模模糊糊的声音从车厢之外传来。
谢蕴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伞,紫竹伞骨撑开雨幕之中的一片天地:“唐姑娘,请。”
阿妩俯身出马车之后,迟疑了片刻,才与谢蕴共立于伞下。
“实在抱歉啊唐姑娘,世子的马车上只存了一把伞,我又走得匆忙,就给忘了。”
洛书自己也只披了件斗篷,斗篷的皮毛上抖着水珠,可怜巴巴的。
阿妩见了,生不出一点儿责怪之心,对他粲然一笑:“无碍的,能来王府避雨,已经我的荣幸了。”
洛书张了张嘴,耳畔却闻世子轻咳一声,顿时噤若寒蝉。
阿妩这话确实不假。
敕造金匾,朱漆铜环。与英国公府的前门相似,却远比它更为磅礴大气。使人见之而不由感叹,不愧是唯一异姓王与长公主的府邸。
门房见了马车,连忙打开了大门:“世子回来了!”
谢蕴与阿妩共撑一伞,堂而皇之穿行于游廊之间。一路上,阿妩每与人擦肩而过,皆能感受到他们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茫茫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