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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记》现在如何了。
岂料——
“世子?”阿妩失声道。
男子乍然抬头,眼底掠过一丝错愕之色。
“真是太巧了。”阿妩笑道。
这些日子与谢蕴巧遇的次数未免太多了些。她天马行空地想,莫非她和世子,有什么妙不可言的缘分不成?
然而,谢蕴并未像往常一般,清淡地唤她“唐姑娘”。
他的呼吸微窒片刻。看见女子的那一刻,眼前闪过梦中的千百般浮花片影,勾人的眼波,雪腻的肌肤……一刹又消逝不见。
良久,他才沉着沙哑的嗓音道:“是,当真很巧。”
“唐姑娘又来买书?”他偏过头去,不欲直视阿妩盛到极点的容颜,却不经意间,看见她白皙的手中拎得满满当当。
长衫、扇袋、香囊、印鉴……
谢蕴的眼底一刹暗了下来。
全是男人的东西。
阿妩并未察觉什么异样,只觉得今日的谢蕴神色仿佛有些恹恹的,嗓子也比往常沙哑几分。
是苦夏么?
也对,近来确实颇为热燥,日头晒得人面皮火辣辣的。
世子屡次出手相助,堪称她的恩人也不为过。
既然遇见他心情欠佳,自己装作没看见,只潦草打个招呼也说不过去。
阿妩歪着头想了想,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世子,要不要一起喝些冰凉的饮子?这一回我做东请客。”
她也只能在这些地方聊表些心意了。
“……好。”谢蕴说。
初夏已至。街面上已有茶铺贩起了凉饮子。
井水湃过的凉汤,只肖喝上一口,便觉有山泉从喉中划过,通身的燥意与暑气尽散了。
阿妩直奔一家茶摊而去。
摊子是露天的,只有几张木桌长凳,和一张灰扑扑的招幡。
与光风霁月的世子,颇有些格格不入。
阿妩抿了抿嘴,有些羞赧地解释:“这家的饮子味道很好……世子若是不喜,那我们就换一家,我请得起的!”
“箪食壶浆,回不改其乐也。谢某非是于细枝末节之处讲究之人。”谢蕴撩起衣摆,修长笔直的双腿跨坐于长凳之上。
只是旱柳木凳与他深色的锦衣,怎么看怎么不相衬。
有些人天生该锦衣玉食,否则是一种亵渎。
而谢世子呢,更该吸风饮露,才衬得上他皎皎的仙姿玉貌——就像传说中云天之上的男神仙们那样。
噗。
阿妩被自己的想象逗笑出声。
她连忙灌了一大口饮子以遮掩失态,茶杯转瞬间见了底。正要拿起茶壶再时,另一只骨节修长,指腹微茧的手突然覆了上来。
两只手在空中短暂相触。
粗糙的薄茧划过柔软的手背,激起细微的战栗之感。
阿妩一惊,连忙撤开了手。
她摸了摸鼻子:“世子,是我失礼了,没留意到你也要添茶。”
岂料另一只手的主人远比她更慌乱。手心似被烫到似地蜷起,修长的指尖一瞬变得通红,渐渐在整个手掌蔓延开。
谢蕴半阖起眼,遮盖住眸低神色:“莫要再招我了。”清泠的叹息极轻极淡,如蜻蜓点水漾起的涟漪,几乎要化进风里。
话音未落,又勾起薄唇,自嘲地一笑。
春风不解玉人愁,掀入罗帷散银钩。
唐姑娘的一言一行皆是规范端庄的淑女,何曾有半点招人之举?分明是他自作多情,庸人自扰,生出了不该有的绮思。
“……”
捧杯的女子忽地狠狠呛住了:“咳咳……咳——”
“唐姑娘,你可还好罢?”谢蕴少见地面露焦急之色。
阿妩摆了摆手,喉间的痒意却如何也抑制不住:“咳咳……”
她双颊迅速飞上云霞的酡红,双眸潋滟着水光,好一会儿才平顺下来:“世子别担心……我没事!”
“方才喝得太急,让世子见笑了。”
阿妩心虚地摸了摸小巧的琼鼻。
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若是没有,世子缘何要说她“招他”?
忽地,一个极为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骇得人浑身一个激灵:世子,谢蕴他莫不是喜欢自己?
阿妩又狠狠灌了一口饮子,摇了摇头。
世子乃是高天孤月,话本中都不敢写的完美人物,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没有?缘何看得上她一个屡次犯傻的孤女呢?
不可能,肯定是她听错了。
这样安慰着自己,阿妩又心平气顺,乃至心安理得了起来。
“谢某过几日,就要远行去西北了。”
“啊?”阿妩愕然不已:“西北?是去边关么?”
“正是。”
谢蕴沉声道:“西北路途遥远,只怕谢某许久不在京中。”
阿妩漫无边际地想,你虽不在京城,但京城还是会有你的传说啊。连她久在深闺不问世事,都从传言中认识了芝兰玉树的谢世子,更遑论其他人了。
但这般轻佻之语,是绝不能对他宣之于口的。
“要去多久?还会回来么?”
“约莫月余。”
月余……掐指一算,那时候恩科试已然揭榜了。不出意外,她以后就会以“陈甫”的身份活着。
而世间,再寻不到唐妩其人。
阿妩忽地生出一点离别的愁绪,或许谢蕴尚且不知道,这是他与唐妩其人的永别。
她顿了顿,不甚熟练地拱了拱手:“那小女子祝世子一路顺风,武运昌隆。”
作者有话说:
世子痛定思痛:我要去西北,我不能和她纠缠了。
但阿妩一勾勾手指,世子就乖乖跟着走了,多犹豫一秒都是不尊重www
第18章
策马而去,留下一个潇潇而立的背影。
数日光阴,转瞬即逝。
顺平十七年五月十七,是钦天监测算的吉日。
延庆门外,西北劳军的行伍之首,立着一个如松似鹤的清俊男子。他跨坐在高头大马之上,似一面昂扬的旗帜,从人群中夺目而出。
三步之外,有天子相送,群臣践行。
“爱卿代朕劳军,”玄色五爪龙袍常服的帝王举起酒觞,满面如沐春风的微笑:“朕祝爱卿此去一路顺风。”
“臣等祝世子一路顺风——”
话音方落,君臣齐齐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似曾相识的送别之语,马上的男子晃神了片刻。数息之后,才遥遥拱手行礼:“臣谢蕴,谢陛下与诸大臣相送。”
“表弟啊。”皇上换了个亲切的称呼,语气也更为关切:“西北苦寒,又有风霜磋磨。朕身为表兄,惟愿你能保重自身,平安归来。”
群臣恰到好处,纷纷露出了感动之色。
唯独马背上的男子,冷峻的神情殊无变化:“臣多谢皇上关心。”
皇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