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4
年纪,过长时间的手术导致身心俱疲,但眼角挤出的鱼尾纹像是活了过来,生动地绽成几道沟壑。穆博延心随着松了一瞬,这才攒起了一点精神,哑声问:“他怎么样?”
“福大命大,救回来了。”桑茂言简意赅地说了一句,又可怜道:“这孩子吃了不少苦,饶是咱们这种说惯了拒绝迷信的,都得讲上一句是老天爷显了灵。”
“……谢谢。”这一夜间在生死线来回经历了多少次的拉扯,穆博延可想而知。他骤然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没缓过来,竟是脚下一软,往前踉跄了一步。
“哎你!”桑茂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苦着脸道:“不等我这老骨头先散架,你就得给我全压塌了。不用谢我,行医救人天经地义。赶紧回办公室歇着吧,我现在看见你就烦,顺带把你身上那套脏衣服给换了,他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没那个必要。”穆博延摇了头,拒绝了这项提议。他将褂子的纽扣一一系上,遮去里面又是泥又是血的骇人景象,仿佛又成了平常那位衣冠楚楚的医生。一阵晕眩挨过去后,他说:“我先去缴费。”
“又不差这一会儿功夫。”桑茂知道他躁动得待不住,摆了摆手,“行行,我刚让人给他准备病房,等半小时再通知你。”
“要单人病房。”
“用得着你提醒?我当然全按最好的给你安排上。动肝动火熬了一宿,不把你工资收回来都对不起我这好脾气。”
桑茂头也不回地离开,边走边不爽地嘀咕。穆博延扯扯嘴角,没笑出来。他记得于楠挺喜欢吃小笼包,排队交完了各项费用,又在医院门口买了两份早餐。
下过雨后的天仍潮得令人心烦,不经意间踏上一块松动的石板,凹陷在地里的污水跃动着弄脏了鞋面。他浑然不觉,只在楼下的地毯上擦了擦鞋底,为一旁在拖地的保洁人员减少了点繁琐的工作,随后乘坐电梯往住院部偏栋的楼顶去。
路上有同事和他打招呼,态度与平常没差,神情倒是敛着几分小心翼翼。没人以为他是来上班的,一晚上过去,谁都知道穆主任的Omega进了医院,差点人没了。那位他们八卦了许久的中心人物总算出现在眼前,只可惜这不是个合适的时机,众人在群里商量着,打算下班后买点花和礼物过去探望。
偏栋是一院的VIP区,每间病房都隔了一段距离。三三两两的人守在走廊里,穆博延隐约记得这里住了一位明星,不过叫什么他没关注。他目不斜视地路过,伸手推开了过道尽头的那扇门。
护士正在调整吊瓶的速度,听见动静后回头看了一眼,微笑着小声道:“穆主任来啦?”
“你好。”穆博延冲她颔首,目光便紧落在了隆起一团的被子上,“他什么时候能醒?”
房间的布局和宾馆大差不差,此时冒了点头的阳光从窗台洒到地上。用品都是全新的,桌边的花瓶里插着几朵粉百合,半开半合的淡香萦绕在四周,稍稍抚平了内心的躁动一角。
床上的Omega陷在柔软的薄褥中,一缕翘起的头发也沾上了朦胧的金色。忽略他脸上戴的呼吸罩和上方垂下的输液管,就好像今天只是个普通的清晨,平和、舒适的氛围下,疲惫的少年还贪恋于一场香甜的梦。
“桑院长说最晚明天,可能一小时也可能十小时。”护士低头看了看睡得毫无知觉的人,再看看一床之隔、下巴冒青茬略显沧桑的男人,“他现在多睡有利于身体恢复,今天没醒的话您也别太担心……啊,术前从他身上取下来的物品都在抽屉里,您可以检查一下是否有丢失。”
“好,谢谢。”穆博延点点头。他拎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盯着那张安静的睡脸看了片刻,又伸手仔细替对方掖了掖被角。
护士处理完一些琐碎事,回头穆博延的姿势变都没变,成了一幅雕像似的。看他脸色实在有点差,她没忍住也撵人道:“要不您先去休息吧,今天是我值班,我会过来帮忙的。别没等您朋友醒来,您也跟着熬出了什么毛病,到时候又要让对方担心了。”
“不用,我对自己身体有数。先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我照看足够了。”穆博延还是那句话。
地上放了一盆水,温的。毛巾就搭在一旁架子上,他伸手取下一条浸湿再拧干,为于楠擦拭起耳朵和指缝间残留的血渍,这才想起昨天邹设计给他发了消息,说他的订单已经完工,问什么时候方便去取。还好没来得及回复,不然得放人鸽子。
护士劝了一次没劝动,有点怵他现在面无表情的脸,只好放弃。
她往床尾的病历报告上写了点内容,收拾完走到了门口,又想到什么般折回来几步,“对了主任,宣传部那边的人说昨晚警车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几个媒体。他们好像打听到了点风声,现在正在外边蹲点,保安赶了几次也只能撵到远一点的地方,您出去的话得注意着点。”
穆博延口吻平淡:“我知道了。”
他看起来对这些都没了所谓,垂着的眸子深不见底,像是徘徊在冷静自持与癫狂的边界,再多落下一根没有重量的羽毛都能将他推得离后者更近一步。
门被轻轻带上,周遭安静得只剩下仪器固定的“滴——滴”声。毛巾反复洗了几遍,盆里的水被染上了淡淡的红色。穆博延盯着荡起的波纹看了片刻,将于楠扎着针的手拢进了掌心。
温热的肌肤触及到一块冰似的,房里的暖气开得再足,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他无言地坐在原处,只觉得自己抓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团棉花,没有实质、轻飘飘的,一用力就会散去。
这种虚无到仿佛不存在的感觉令他抿紧了唇角,他盯着于楠莹白的指节,昨晚没有触及到的脉搏平稳而轻柔,有规律地在他的指腹下跳动,没有丝毫重量,却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找不着出路的烦躁感更胜,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左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刚要给林哥拨去一通电话,对方竟然感应到似的先一步打了过来。
林哥和他一样一夜未眠,现在人还在外边吹冷风,招呼没打一声,直接道:“抑制圈找到了,在蔷薇湖。”
穆博延从于楠脸上收回了视线。
凌晨在湖里打捞上抑制圈后,警方第一时间调取了附近的监控。嫌疑人虽然抹去了旧青年路附近的监控,但也许是觉得雨能遮掩行踪,他们没管蔷薇湖附近的监控,只匆匆将东西处理掉便离开了现场。
“蔷薇湖离案发现场有十里路,这群人开车前往,那辆车在使用完后直接连抑制圈一起抛进了湖里,车牌也是假的。”
车是违法拼装的,自然查不到车主。
线索到这里断了一次,而直至今天早上七点半,也就是穆博延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