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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纽扣,应晚撑着盲杖走出卧室,发现他哥站在客厅里,目光轻描淡写地掠过他胸前靠近锁骨的位置,又默不作声地收了回去。

应晚突然意识到,他哥应该是在找他颈间别人留下的吻痕。

坐上于白青的车,应晚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底放了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几瓶矿泉水,巧克力,还有他小时候最爱吃的薯片。

启动吉普车的发动机,于白青开着车一路离开居民区,朝着近郊的方向驶去。

车窗敞开一半,初秋的风带上一丝丝凉意,吹拂起了应晚额前的碎发。于白青正要按上车窗,突然听到副驾驶座上的人开口了:“哥,你要带我去哪?”

吉普驶上环岛路,城市林立的高楼大厦渐渐消失,入目之处尽是万顷无波的碧蓝大海,海面的帆船扯起风帆,海鸥借助着游艇激起的上升气流,在半空中斜着翅膀掠出一道道荡漾水纹。

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于白青目视着高速公路的正前方:“哥平时是不是很少管你?”

自从大学毕业后,他就考入了繁市警察局,从最基层的普通刑警做起,直到成为了刑侦支队的一把手,出色的侦查指挥官。

刚进入支队那几年,半夜三更接到紧急通知出任务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一开始的时候,应晚每天从盲人学校放学,他还能抽出空去学校门口接他,回家给他做饭吃。后来,手中的案子越来越多,他忙到不能准时吃饭是常有的事,只能每天早早起来先给应晚做好三餐,放在冰箱里让他自己加热吃。

应晚知道他没办法每天下午准时赶到学校接他,反而摸清楚了从学校走到市局的路线。每天从市局的办公大楼走出来,他一眼就能看到小孩背着个小书包,坐在门口的保安室里安静地等着自己。

小孩那时候那么乖,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再也无法猜透应晚心里在想什么。

应晚靠着车窗,像是在认真地聆听窗外海鸥的鸣叫:“哥工作很忙,我知道的。”

过了很久,于白青轻轻唤他一声:“晚晚。”

小孩歪着头靠在车窗上,低垂着眼睫没有回答,像是睡着了。

日光破开云层,洒满一望无际的海面,吉普车迎着海岸线出发。

窗外的景色渐渐往后退,应晚在阳光下睁开眼,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吉普车窗外的后视镜上。

那个人一直在透过吉普的后视镜,注视着靠在车窗前的他。

他哥的眼神平静无波,午后暖阳洒在窗外的余晖,全盛在了那双眼睛里。

他想起了于白青举枪对准他时的一刻。

那双眼这辈子唯一的一滴眼泪,是为他而流的。

第19章 他的人

三贡港位处繁市近郊,原本和下九区一样,也是个出海捕鱼的远洋港口,随着填海造陆工程的展开和新国际机场的竣工,这一带渐渐转型成了以捕捞海鲜和沙滩观光为主的旅游区。

因为远离市区,又和最繁华的CBD只隔着一条海湾,很多在市中心工作的富豪都会居住在三贡镇附近,买或租一幢靠海的小别墅,每天早晚乘坐跨海小轮通勤,远离都市的喧嚣纷扰。

工作日的海滩人流并不算多,人们三三两两聚集在遮阳伞下,或站或坐,喝酒谈心晒太阳浴,看起来十分惬意。

吉普车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前开,应晚本来以为于白青是要带他来三贡的海滩,没想到很快就要驶出小镇的地界了,他哥却仍然没有要停车的意思。

风景优美的海岸线被吉普车远远抛在后头,于白青握着方向盘沿路边的一排海鲜酒家兜了个圈,把车开进了镇上一座偏僻的发电厂。

发电厂从外观看起来废弃已久,水泥路铺到一半便停了工,地面上全是细细碎碎的小石子和玻璃渣。

默默观察了一圈周围,应晚不知道他哥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于白青先下了车。

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从后备箱里取出盲杖,递到了应晚手中:“这里路不平,下车的时候走慢一点。”

伸手握着盲杖,应晚不断敲击着地面,开始慢慢往发电厂的大门外走。地上确实堆积着很多杂乱的小石子,为了不露出任何破绽,他尽可能地放慢着自己的脚步。他知道身后的于白青也在走走停停,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没有超过半米。

于白青从来不爱走在他前面。

小的时候他耍赖,出门的时候不爱用盲杖,每次都要拉着于白青的衣摆,像只小动物一样走到哪跟到哪。

于白青那时候担心他过度依赖自己来辨认方向,出门的时候换了个方法。每次都一声不吭地走在他的身后,让他独自确认行走的方向,只有在他走错路线的时候,才会上前纠正。

他曾经问过于白青,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学会独自走路和外出,于白青只是揉揉他的脑袋,没说什么。

教会自己怎么找到回家的路,教会自己走在人海里不必感到害怕,教会自己即使身后没有依靠也能一直向前,然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里。

他后来才知道,于白青其实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了。

一步一停地走出发电厂的大门,应晚发现人行道的正中央被人放了一袋臭烘烘的湿垃圾,污水沿着地面缝隙流了一地,很多苍蝇围在垃圾袋的周围乱飞。

他微不可查地停了一下脚步。

脚上穿的这双白色运动鞋,是住在一起以后于白青给他新买的,如果踩到了地面上的污水,肯定会被弄脏,他不想让这双运动鞋沾上污垢。

可是如果就这样撑着盲杖继续往前走,不中途绕开的话,鞋子会直接踩进那一汪污水里。

为了不露出马脚,他已经下意识地抬起脚,做出来继续往前走的动作,突然发现跟在身后的人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于白青一言不发地走上前,牵着他绕开了地面上的赃污,沿着人行道另一侧干净的地方走去。

牵住他的手掌心有些烫,五指扣住手腕却没有握紧。感受到紧贴着的肌肤传来的温度,应晚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微微张开唇,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握住自己的手已经松开了。

“……”

两人转过人行道的拐角,这回换成了于白青走在前面。他的步子越来越大,微蹙的眉尖暴露出了他的心绪不宁。

后来,于白青干脆从口袋里拿出根烟,边走边点起了火。

过了一会,他听到应晚在背后喊他:“哥。”

在缭绕烟雾中回过头,于白青这才发现自己走得太急,已经把他弟甩在了身后几米远。

“怎么了?”

“没什么。”

应晚见这人终于舍得回头了,微微压了压唇角,握着盲杖朝他哥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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