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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穆的所在,秦缨与谢星阑赶到之时,细雪未歇,将将巳时过半,谢星阑拿出御赐腰牌,二人一路畅通无阻,不多时见到天牢司狱,亲自为二人带路。

天牢关押的皆是重刑囚犯,牢室格外坚固不摧,步入昏暗甬道,司狱执灯在前道:“昨夜送来的急,小人们都不知陛下什么意思,也不敢轻慢,精神看着还行,还和狱卒们说了几句话,不过今早上听下面人禀告,说一夜没睡,食水也基本没用过,小人想着,今日陛下肯定会再派人来的,牢室就在前面了……”

沿着甬道一路往里,路过五六个空置囚室后,司狱出声道:“崔世子,有人来看你了。”

“让我父亲回去吧。”

甬道尽头昏暗的牢室中,秦缨只依稀看到个模糊的背影。

司狱这时道:“不是你父亲,是从宫里——”

司狱话未说完,牢室中又传来一道暗哑之声,“让他们回宫去,告诉娘娘,我无需任何探望。”

司狱面露无奈,这时,秦缨没忍住开了口,“来的不是你父亲,也不是你姑姑的人,是我们——”

走得近了,秦缨才见崔慕之背对甬道站着,他微仰着脑袋,直盯着高墙上的窄小气窗,在秦缨开口的那刻,她明显地看到崔慕之背影一僵。

好半晌,崔慕之才转过身来,他衣袍仍是齐整,鬓发却散下两绺,眼下乌青,下巴亦冒出了一片青茬,短短一夜,似沧桑了六七岁一般。

见他眉眼一片凝重望着她们,秦缨想到了前夜自己对崔曜说的话,她凉声问:“怎么,轮到你被权衡利弊了,很失望吗?”

第191章 冥顽

从长清侯府的天之骄子, 到沦为阶下之囚,便是崔慕之自己也觉如梦似幻,而他料错了来人, 在秦缨如此奚落之下,便显得格外可笑。

司狱见势不妙, 也不敢久留,略一施礼便带着狱卒退下,谢坚与白鸳对视一眼, 亦远远侍立着不敢相扰。

崔慕之本就颓唐的面容青白交加片刻,憋出句话, “你们所来为何?”

近前已无人, 秦缨道:“自是来查案, 已经过了一夜, 你可要喊冤吗?”

隔着牢栏,崔慕之摇头,“我并无冤情。”

秦缨眉眼微暗, 谢星阑盯了崔慕之一瞬,凉声道:“那便将你昨夜如何行凶,为何行凶, 从实交代, 我们也好向陛下回话。”

崔慕之紧抿着唇角,又沉默片刻, 才应付似的开了口,“昨夜……宴毕后, 我尾随阿依月到了花房, 后与她生了争执,一怒之下, 用随身匕首杀了她……”

秦缨问:“她为何去花房?”

“我与她有约。”

“哪日相约?在何处相约?可有人证?”

崔慕之不语。

秦缨蹙眉,又问:“倒地的花架,是你们争执之时推倒?”

“不错。”

“是你推倒还是她推倒?”

“是我。”

“什么争执要令你推倒花架?你们交手了?”

秦缨问得快,崔慕之又哑了口。

见他如此,秦缨微微眯眸,“昨夜你身上虽沾了血迹,但靴子却少有污泥,若是你一个个推倒花架,又与阿月争执纠缠,势必难注意满地泥渍,而阿月身上并无多余外伤,足见并无缠斗,这两点,你如何解释?”

崔慕之仍是沉默。

秦缨耐着气性,“你杀了她之后,为何不曾离开?”

“她的婢女找了过来,我没有机会。”

秦缨语声更冷了些:“你与她有约,后同去花房,争执之时推倒了花架,最后掏出匕首伤人,阿月会武,性情也颇为豪烈,她不曾反抗?”

“她并无防备,自然来不及反抗。”

“你连花架都推倒了,她还未生防备?!”

秦缨简直被气笑了,“全都是一派胡言!崔慕之,你是当真不想活命了?”

此言一出,崔慕之才意识到自己早已破绽百出,他背脊僵了僵,却在下一刻侧过了身去,因身处监牢阴影中,冷峻的侧脸显得格外油盐不进。

秦缨秀眉一竖,“死的是南诏公主,轻则严惩凶手,重则引发战祸,昨夜你父亲说今晨入宫面圣前来探监,好问问你为何认罪,可今早,他却告病未上朝,德妃昨夜苦苦哀求陛下,到了今天,却也称病闭宫未出,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而昨夜我们探查案发现场,早已发现多处古怪,本以为经过一夜你会改了心思,但没想到,你还在义无反顾认罪,你以为我们猜不到你在替谁顶罪吗?”

听见此言,崔慕之眉头动了动,却仍是抗拒不言。

秦缨深吸口气,喝道:“能让你如此的只有五殿下一人!你以为凭你认罪,便可颠倒黑白维护他?只要我们查下去,真相早晚水落石出,你如此,不过浪费人力与时间,亦给南诏人可乘之机!”

崔慕之抿紧唇角,依旧一言不发,秦缨恼了,提高声量道:“难道崔氏的尊荣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

崔慕之本无意再与她们对峙,但听到这一句,又转头看向秦缨,“我已认罪,此事便不必再查,查下去,于你也无益。”

他目光深深,欲言又止,末了又收回视线,“我心甘情愿如此。”

见他冥顽不灵,秦缨只觉无计可施,一转头,却见谢星阑沉着脸,通身的生人勿近之态,秦缨还指望着他激一激崔慕之,可他显然毫无此意。

秦缨眨了眨眼,只以为谢星阑看出崔慕之顽固,懒得再问,她定了定神,冷冷道:“好,你既心甘情愿,那便是不会配合了,但这案子不会就此了结。”

秦缨又看谢星阑,“我们走?”

谢星阑颔首,秦缨先一步转身,她刚迈出脚步,崔慕之又追着她背影看来,可他对上的,却是谢星阑冷厉的视线。

崔慕之一怔,他已许久没见过谢星阑露出这般眼神了,正要分辨,谢星阑也转过身,跟在了秦缨身后,他们二人亦步亦趋,很快消失在了甬道尽头。

出了天牢大门,秦缨脸色仍是难看,“我们回宫?”

谢星阑望着她眉眼,应好。

秦缨满心郁闷,利落爬上了马车。

沈珞挥鞭,马车辚辚而动,谢星阑御马跟在后,眉梢透着一股子冷意。

谢坚看出谢星阑不对劲,低声道:“公子,崔慕之非要担这谋害公主之罪,凭蒙礼和施罗,只怕不会饶他性命,县主已经苦劝了,但他还是不识抬举。”

顿了顿,他又嘀咕道:“要小人说,何必要帮他脱罪……”

无需谢坚提醒,谢星阑心中早闪过这念头。

适才在牢里,他明知秦缨着急并非是想帮崔慕之脱罪,可见她言辞切切,问崔慕之尊荣是否比性命重要时,他便想,凭何不任崔慕之顶罪?

崔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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