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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步履如风,待出了第一道仪门,他才问道:“定北侯回京城,带了多少人马?”

谢坚道:“据说大大小小的军将,带了有十七八个,还有两百人马的卫队,如今都驻扎在城外神策军大营里。”

谢星阑凝声道:“去将这些军将仔细查一查,看看有谁是懂锻造铜铁器物的,仔细些,莫要露了行迹。”

谢坚一听便知此事非同小可,立刻应下。

主仆二人一路快行,待出宫门上了马,谢星阑一边扬鞭一边看向未央池方向的御道,便见雪泥之上蹄痕交错,车辙却只有一道,显然离开的马车尚未回程。

深冬时节,天黑的极早,酉时还未至,天色便暗了下来,谢星阑先打马回了衙门,至酉时过半回府,出门时,又往衙前的长街上扫了两眼,待回了将军府,便觉心腔子里窒闷的越发厉害。

谢坚与谢咏察觉出他心境不佳,大气儿也不敢出,谢星阑去佛龛上了炷香,又在书案之后坐了片刻,眼见外头无星无月,一片漆黑,终是忍不住道:“把前次的袖箭找出来,送去临川侯府,若秦缨还未归,便等她归来亲手交给她。”

谢坚憋了半晌,此刻终于长出一口气,“是,属下这便去!”

谢坚进库房一阵摸索,没多时便捧着锦盒离去,他一走,谢星阑心底反倒越是不定,没多时,他将从江州带回京的夜宴图打了开。

谢正瑜画了半辈子《陆元熙夜宴图》,只从技艺精进程度,便可得见他勤勉修学的一生,谢星阑一次打开了三幅画卷,皆是谢正瑜入京后所作,此时他的画技虽已十分精湛,却也能看出些许差异,但此时的谢星阑,却无心分辨细枝末节。

案上的油灯炸响灯花,谢星阑问:“什么时辰了?”

谢咏道:“回公子,已经二更天了。”

谢星阑目光一利,仿佛能穿透画纸,从安政坊去长乐坊仅需两炷香的脚程,若纵马疾驰,则更快,但谢坚已经离府一个时辰,仍未见回来的影子,这只能说明,秦缨也尚未归府,二更,什么差事能耽误至二更天?

《陆元熙夜宴图》上人物众多,背景故事亦是纷杂,旁人或许不懂,但谢正瑜画了一辈子的名画,谢星阑自然所知颇深,他正觉心绪不佳,又一眼看到了画上那眉眼含情的红裙舞姬秋苓与青袍状元韩煜。

在流传中,秋苓对韩煜一见倾心,次次宴饮都使出十八般舞艺引他瞩目,后韩煜离京至蛮荒之地为官,她更不计劳苦追随左右,最终,韩煜为她执着所动,冲破层层阻碍与世俗偏见,以正妻之礼与她修成正果。

窗外又簌簌飘起了雪沫,屋内,谢星阑眉头越拧越紧。

直等到快三更天,谢坚终于披着满身寒意回了将军府,他急匆匆进门道:“公子,小人去侯府之时县主还未回去,直等到刚才,才将谢礼交给县主——”

谢星阑看了眼窗外雪色,蹙眉道:“她怎这样晚归府?”

谢坚等了半晌,此刻冻得鼻头通红,他无奈道:“这也就罢了,您万万想不到是谁送县主回府的,是郡王府家的李姑娘,还有崔慕之!他们带着南诏公主去了东市,那公主大抵酒量极佳,非要饮大周的佳酿,结果她好好的,县主却醉了……”

谢星阑见过秦缨面颊绯红,不胜酒力的模样,想到今日是崔慕之送秦缨归府,谢星阑眼底再无半分暖意,这时谢坚又苦哈哈道:“小人将谢礼交给了白鸳,那白鸳也不知怎地,对小人没鼻子没眼的,这才回京几日,咱们南下办差的情分就淡了不成,那崔慕之也殷勤的古怪,从前不是说他对县主不甚亲厚嘛……”

谢星阑脸黑如锅底,一时难坐得住,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头漭漭雪夜沉思起来。

第172章 雪宴

“……长宁坊, 越州巷,凌烟湖,还有这千福楼, 原来你们周人的诗文说的都是真的,宝马雕车, 楼船映雪,户盈罗绮,灯火如昼, 若、若是没有宵禁便好了……”

阿依月由婢女扶着,脚步虚浮地出了东市最热闹的酒肆, 在她身后, 秦缨红着双颊, 借着白鸳和李芳蕤的手, 摇摇晃晃地跟出了门。

崔慕之早侯在外,此时道:“公主请上马车吧,时辰已晚, 该回未央池了。”

阿依月转头看秦缨,“你怎这样无用?只饮了半盏而已。”

李芳蕤无奈道:“不是人人都能似公主豪饮。”

阿依月挥开婢女的手,身形倒稳得住, 她郎朗道:“来大周半月, 今日是我最开怀的一天,多谢你们作伴, 你们与那位朝华郡主大不相同,若有你们相交, 那我留在大周, 倒也不怕孤寂了——”

二更将至,长街上人迹稀少, 夜风夹杂着细细的雪粒,天寒地冻的,阿依月拢了拢斗篷,“你不善酒,只因饮得太少,往后我带着你多饮几次,你酒量便起来了。”

秦缨听得苦笑,“公主饶了我吧,今日时辰不早,又开始落雪,您该回去了。”

阿依月牵唇,“也罢,来日方长,那我便先走一步。”

话音落定,她由婢女扶着登上了马车,而遥遥护卫了整日的御林军,早已尽数现身,见崔慕之跟着走去阿依月马车旁,秦缨道:“咱们也走吧。”

三人前后上了马车,帘络落下时,听见外头车马齐动,阿依月身份尊贵,自然要她先行,就这般等了片刻,忽然有一阵马蹄声靠了过来。

秦缨只是身上发软,意识却算清醒,与李芳蕤对视一眼,立刻掀开帘络朝外看去,这一看,二人皆傻了眼。

秦缨愕然道:“崔大人未走?”

御林军已护着阿依月的马车走远,只有崔慕之留了下来,他坦然道:“你们护卫不足,颇有隐患,我独自送你们归家。”

已至宵禁时分,秦缨道:“都这个时辰了,越往北边民坊越是安稳,我们怎么也回去了,你是负责未央池守卫之人,倘若公主出了事,你该如何担责?”

崔慕之道:“御林军二十三人,自能护住一辆马车,你不必多言了,回程吧。”

他调转马头,显是铁了心要随行,秦缨蹙眉盯了他两眼,只好放下帘络,驾车的沈珞马鞭扬起,直奔长乐坊而去。

马车里,李芳蕤眨了眨眼,低声道:“他如今待你,倒是与从前不同。”

秦缨不接话,只扶额叹气,白鸳担心道:“县主可是头痛?”

秦缨摇头,“有些发晕,无碍。”

李芳蕤将她揽住,“这千福楼的酒比谢大人府上的后劲更足,前次你还无状,今日要晕一回了,待会儿回府多饮清茶,早些歇下,明日一早便好了。”

秦缨含糊应了一声,靠在李芳蕤肩头缓神。

从东市回长乐坊只需两盏茶的功夫,秦缨靠着靠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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