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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面露惊恐,他虽有怀疑,却没想过真是贞元帝,而更令他意外的,是太后也坐在堂上。
卢炴心一沉,连忙磕头,“陛下!罪臣给陛下和太后娘娘请安,求陛下和太后娘娘恕罪,此番卢旭罪大恶极,罪臣也的确存了包庇之心,但罪臣自十年前便对卢旭痛下狠手,为的便是惩治他,这十年来微臣一直谨慎当差,为的便是不想辜负陛下皇恩,但微臣没有想到,这孽障竟然又起了害人之心,此番还伤了郡王府小姐——”
卢炴以额触地,磕的咣咣作响,“微臣知错,此番再也不敢存庇护之心,所谓杀人偿命,陛下和太后娘娘要如何发落卢旭,罪臣都无怨言,只是求陛下和太后娘娘,看在卢氏先祖和太妃娘娘的面上,给卢氏一条生路。”
卢炴满脸痛悔,又夹杂着哭腔道:“罪臣当年便想将这孽障结果掉的,可一来他是我亲兄弟,二来,他这些妄为之行,都是因为他爱妻心切,当年他的夫人忽然病亡,他大受打击之下才得了失心疯,后来种种,皆是因此而起……”
贞元帝听得眉头微皱,太后亦忍不住道:“他是因爱妻心切?”
“不错……”卢炴红着眼眶道:“他的夫人当年病亡,太后您应该还记得,他对她夫人情深义重,在他夫人病亡后性情大变……”
屏风去除,秦缨也对外头情形一览无余,听到此处,她微微眯眸,卢国公府到底是百年世家,根基深厚,而郑太后和贞元帝本也深受王侯世家之利,多少会认同卢炴所说的贱民之论,卢炴眼下一边认了卢旭之罪,满脸悔过,一边又为卢旭找了爱妻痴情的理由,为的不过是为他的罪孽寻个美好旖旎的遮羞布,好牵出郑太后和贞元帝对世家的恻隐之心。
秦缨赫然道:“卢国公,眼下当着陛下和太后娘娘的面,你是否考虑清楚再找借口?你此刻但凡有一句假话便是欺君罔上。”
卢炴满面悲苦道:“罪臣不敢欺瞒陛下和太后娘娘,当年我二弟和弟妹两情相悦,喜结连理,还是京城中一段佳话,我二弟当年早早入仕,并非斗鸡走狗之辈,若非妻子病亡,他如今定是朝中能臣,是断不会做下那等伤天害理之行。”
秦缨和谢星阑看着他狡辩皆未立刻阻止,等他说完了,秦缨才冷笑,“卢国公是否以为十年前的事,到如今已经无人知道,所以才能当着陛下和太后的面如此颠倒黑白?”
卢炴被秦缨问得神色微僵,还想争辩,太后和贞元帝已看向秦缨,贞元帝道:“云阳,莫非你知道什么?”
秦缨面色微凛:“陛下,太后娘娘,此番与谢大人一同查问此案之时,我一直在想这卢旭为何专门挑喜着红裙和生有泪痣的年轻女子谋害,直到我找到了卢氏二夫人当年的婢女,这才知道,这喜着红裙是卢二夫人未出阁之时的习惯,而卢二夫人眼下亦生有一颗泪痣,卢旭分明是对卢二夫人憎恨有加,这才挑了与其相似的姑娘加害。”
太后和贞元帝纷纷拧眉,秦缨又肃然道:“卢旭在人前温良儒雅,爱护妻子,可私底下,却常常对妻子拳脚相加,这是卢二夫人身边侍婢皆知之事,为此,卢旭接连将卢二夫人从密州带来的侍婢仆从全部发卖。”
“卢二夫人出自密州于氏,本是千金贵胄的大家闺秀,却在婚后被卢旭常年施暴,卢二夫人敢怒不敢言,又信家丑不可外扬之道,因此从不对外人提起,后来她不堪忍受,竟到了给女儿喂食五石散令其装病,继而借机去庵堂避祸的地步——”
秦缨看向面色惨白的卢月凝,“卢姑娘,我说的对吗?”
卢月凝跪在卢炴二人身后,面上血色早已褪得干干净净,本以为卢旭和卢炴被指证大罪已经是极刑般的煎熬,可她没想到,好端端的秦缨竟将矛头指向了她。
她指尖发颤,泪眼婆娑地看向堂中,贞元帝和太后的神色如何她已顾及不上,她只去看崔慕之,见崔慕之满脸沉肃地看着自己,卢月凝心一横,凄然摇头,“不,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第73章 世家
“我父亲与我母亲相敬如宾, 我父亲很敬重我母亲,没有你说的事。”
卢月凝牙关紧咬,眉眼间尽是执拗, 卢炴连忙道:“不知县主从何处听来的谣言,这世上, 还有谁能比凝儿更清楚她父母亲之间的事?”
众人都去看秦缨,太后也道:“适才这证人也说卢旭人前与私下是两幅面孔,但他们夫妻之事, 确是他们女儿最清楚才对——”
“因为她在撒谎。”秦缨眼底满是不解,“卢月凝,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顾忌?若说先前你还怕你父亲, 但眼下他的罪行都被揭露, 你还有何不敢说?你最清楚你母亲受的苦, 你不想为她讨个公道吗?”
卢月凝红着眼眶,满面凄楚,却轻嗤一声, “讨什么公道?我母亲的确命途坎坷,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得了病,她得了不治之症,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我又有什么办法?当年的我才不到七岁,我能怎么办?”
嘴上说得掷地有声, 可泪珠还是沿着她眼角滑落,崔慕之闻言忍不住道:“可是凝儿, 卢文涛也说你父亲总是对你母亲拳脚相加, 他连主子杀人之罪都指认了,又有何必要在此处撒谎?”
卢月凝悲戚地望着崔慕之, “慕之哥哥,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崔慕之摇头,“我正是信你,才觉得古怪,你老实告诉我,当年你母亲陪你去庵堂,是你真的有病在身,还是你母亲为了避祸?”
卢月凝仍道:“自是我生来便有弱疾。”
她毫不松口,崔慕之和其他人眼底都生出了几分犹疑,他看向秦缨与谢星阑,“你们可有疏漏之地?许是卢文涛自己弄错了内情呢?”
崔慕之看了一眼形容狼狈又窝囊的卢旭,又看了一眼背脊笔挺,眉眼间仍支撑着清傲的卢月凝,他分外疑惑道:“到了这般地步,她有何必要袒护她父亲?”
秦缨摇了摇头,满眸都是失望,她沉声道:“我也没想到她到现在仍是执迷不悟,但她并非没有袒护她父亲的理由——”
众人呼吸一轻,皆看着秦缨,秦缨凛然道:“若未我料错,她是害怕,害怕她父亲告诉大家,她其实是谋害罗槿儿的帮凶。”
卢月凝本无畏地看着秦缨,听见此言,她面皮悚然一抖,而众人都未想到还有此事,皆惊愕难当,贞元帝便道:“当年事发之时她几岁?她怎会成帮凶?”
秦缨眉眼沉凝,谢星阑看向卢文涛:“你说——”
卢文涛慨然道:“当年小姐六岁,罗槿儿遇害的那日,二老爷不知怎么将小姐一同带去了铺子里,事情败露之后,是卢元斌告诉我们,说二老爷早就注意到了那个叫罗槿儿的姑娘,但那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