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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嬷嬷见此,叹了口气。

“阿璃姑娘,怪不得老奴了,实在是你太过惹眼了些,身份低微的女子拥有美貌,实乃双面刃。”

姜沐璃紧咬下唇,艰难地仰首看向面前的何嬷嬷,无声冷笑。

可笑。她又做错了什么?

皇后娘娘见都不见她一眼,一来便不分青红皂白要惩治她,任她如何解释,说宫牌是殿下给她的,绝非偷盗,亦无人相信,上来便对她用刑。

“嬷嬷究竟想说什么?阿璃不懂。”

何嬷嬷漠然道:“自然是你不该出现在东宫。”

更不该让殿下一次次为她破例。

语落,她抬手一挥,身后便走出一名太监,太监面色冷漠,手持刑具,沉步朝她走近。

姜沐璃登时神色大变,惊悚地朝后仰,拔腿就要往外跑。

何嬷嬷扫了一眼那两名宫女,宫女连忙抓住她。

倏地,黑夜中,飞快地响起一道冷寒的琅玉碰撞声,碧绿的幽光从何嬷嬷眼前掠过,凶狠地砸在她身后的太监膝上。

小太监右膝砸伤,惨叫一声,猛地倒地。

几名凤仪宫的宫女提着宫灯慌张上前,身后跟着身形高大挺拔,着暗紫华服的俊美男人。

男人行至姜沐璃身后停下,小腿抵住她的背脊,少女一动不动,他居高临下地蹙眉问:“死了?”

姜沐璃本身被那刑具吓得浑身发软,倒地时忽然靠到冰冷结实的小腿上。

纵然谢缚辞语气冷冽,说出的话亦十分难听,但竟使她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姜沐璃控制不住,泪水簌簌往下落,如抱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着谢缚辞的小腿,哑着嗓音哭喊:“殿下——殿下——”

谢缚辞尝试挪动几番,但她抱得实在用力,如何都挣脱不开。

他冷着脸,目光扫了一眼她通红的掌心,道:“你若再使劲些,这双手就要废了。”

姜沐璃的泪戛然而止,泪眼朦胧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心。

她实在紧张,全然忘了自己的手方才受过狠厉的抽打,待反应过来,顿时痛感传入四肢百骸。

谢缚辞见她总算冷静下来,心里稍安。

他挪开步伐,右臂一抬便将姜沐璃从地上拽了起来,吩咐道:“你在这先等着。”

姜沐璃抽搭搭地点头,嗯了一声。

嗓音沙哑细软,又含着委屈,蓦然令谢缚辞心头一动,他极快敛下那不明的情绪,转而冷目看向何嬷嬷。

无言警告一番,遂举步朝殿内行去。

崔继后坐在贵妃榻上,丁嬷嬷正恭敬地为她按揉着纤细的手指。

皇后娘娘极爱作画,便更加爱惜这双手,每日作画后,都会用上好的雪肌膏仔仔细细呵护一番。

谢缚辞踏入殿,撩袍行礼。

崔继后长眸微挑,淡声颔首:“坐吧。”

谢缚辞看了一眼皇后精心呵护的双手,脑海中骤然晃过姜沐璃那双红肿的手心。

她的那双手平日里是白皙绵软,纤纤如玉,昨夜里还攀抚在他肩后,仿佛余温尚存。

可不过一日不到,便成了如此。

谢缚辞肃容冷声:“阿璃是我指定留下的侍女,那便是我的人,娘娘若是要动她,是否该知会我一声?”

闻言,崔继后轻声笑了笑:“太子,你这是在为一个侍妾说话?”

“既然娘娘也知道不过一个侍妾,为何要如此跟她过不去?”谢缚辞淡淡道。

崔继后冷声反问:“若只是普通侍妾就罢了,本宫且问你,她的宫牌从何而来的?”

没等谢缚辞说话,她继续冷森道:“若是偷来的,她现在便该死,若是太子主动给的,那么她更应该死。”

“太子觉得呢?”

谢缚辞容色如常,仍旧一副冷傲淡漠的姿态,暗紫色的长袍更衬得他气质矜贵凛然,如高山仰止般令人难以接近。

可若是细心的,便早已察觉出他极其不悦。

他无声一笑,语气轻疏:“孤给她的,又如何?这整个东宫都是孤的,不过一个宫牌罢了,至于对她下毒手?”

崔继后没料到他竟这般理直气壮,气得脑子发懵,怒站起身,一掌将丁嬷嬷推开。

“瑾澜,你究竟怎么了?你不要忘了我长姐是如何死的?!”

紧接着,她面沉如水,冷嘲热讽道:“你若想学你父皇,专门被一些狐媚子勾得神魂颠倒,成婚后愧对你的结发妻子,让你母亲九泉之下死不瞑目,那你就步你父皇的后尘吧。”

第10章 上药

那夜破天荒寒风呼啸,刮得偌大的凤仪宫整座宫殿烈火熊熊燃烧,浓厚灼烫的烟尘呛得谢缚辞喉咙撕裂般地痛。

烈火一直在燃烧,无数宫人慌慌张张地来回灭火,哭喊,恐惧,嘶叫,频繁在他脑海来回地嗡嗡作响。

火势愈发猛烈,他眼神空洞,泪水淹没了视线,撕心裂肺地痛喊:“母后——”

何嬷嬷泪流满面死死抱紧他,宽厚的掌心发了狠劲地将他牢牢箍住。

直到烈火浇灭,宫殿形容废墟。

年幼的他这才明白,他的母亲,再也回不来了。

他神情呆滞,任何人说的话都已然听不清,只木然看着面前崩塌的凤仪宫。

暗沉悠长的夜晚离去,天色渐渐明亮。

一双金织绣龙纹皂靴停在他的面前,他缓缓抬起一张泪痕已干的脸,看向面前的男人。

“澜儿,对不住,朕来迟了。”

谢缚辞至今记得皇帝当时的眼神,是漠然,冷淡,薄情无义的,若真要细细去寻,才能寻到其中一丝的不舍,却稍纵即逝。

一场大火,死去的人仿佛并非他的结发妻子,只是与之无关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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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继后想起了长姐,眼底浮起泪意,又问:“瑾澜,你当真忘了你母亲是谁害死的?那个女人一句话便断了你母亲的生路,你可还记得?”

“还是说,待你登基为帝之后,也要为了其他女人,步你父皇的后尘吗?”

谢缚辞垂眸,浓黑的长睫巧妙地遮挡住他透着恨意的眸色,许久,他低缓笑了一声。

“姨母,我曾在母后灵前起誓过,便不会忘。我会娶崔萱为妻,会敬她护她,给她太子妃及未来皇后该有的一切。”

闻言,崔继后松缓了身子,佯装瞪他一眼,转而心满意足地笑:“算你还……”

话未说完,被谢缚辞淡淡打断:“然,阿璃也是我的人,我将阿璃留在东宫,并非贪图美色。”

崔继后得到了谢缚辞的允诺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这个外甥一向信守承诺。

旋即,她蹙眉道:“这丫头不是昌陵侯那边送来的人?”

谢缚辞道:“这几年昌陵侯府不复以往,即使有父皇护着他们,但因树敌众多,日子过得不大踏实,苏烈为了攀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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