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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你,我不用这么狼狈地离开京城,不用这样担惊受怕的过日子,不会有人为我而死,更不会……亲手杀人……我杀人了云珩……可即使杀了人也没能救下小钱……”
云珩紧紧抱住他:“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草菅人命。即使阿绫不杀他们,我也要杀了他们的。”
阿绫抽噎着,额头用力顶着云珩的心口,恨不能钻进去。
若不是你,我不必体会百般温柔千般呵护,那即使余生没有你,我也不必这样难过。
云珩,你那么痛恨孤独,是不是也想我了?
第108章
不知是不是梦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的缘故,阿绫这一觉足足沉睡了七八个时辰,他许久没体验过这样平静,甚至舍不得醒来,睁眼外头已是艳阳高照。
他抱着被子回味了一番梦境,依依起身,洗漱穿衣推开门。恰逢熊毅从院外进来,后头还跟着牵马的陈蔚。少年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马匹,兴奋不已却又手忙脚乱。
阿绫定睛一看,人和马背上都挂满了行李,两人竟是把他们所有的家把什都搬来了。
“今天一早我帮他们把两坛桑葚酒搬到店里去,顺便回去收拾了东西。还有三日咱们那院子就要满期了。昨夜元宝提议,说叫我们住到家里来,不要再花银子续租了,我今日便做了主,把院子退了。”熊毅放下东西,这就要将绣架给他搬进屋子。
“这怎么行!”阿绫慌忙拦住他,元宝助他良多,他哪里好意思再厚着脸皮住到别人家中。
“不白住。”熊毅笑了笑,“她说,上个月陈家的桃树才产了今年最后一批水蜜桃,如今该丰产后施肥了,施了肥还要清园,陈家妈妈这年岁也大了,一个人做不来。原本呢,他们几个小的是要关了店回来帮忙的,但现下有我在,这活就由我来代劳了,叫他们能安心顾店。”
“可你的伤……”
“我的伤好的差不离了,右手用不了,还有左手在呢,做做这些简单的活没什么大碍。”熊毅示意陈蔚搬东西,少年赶忙将背上的包袱放到屋内的桌上。
“熊大哥,那你们慢慢收拾,我得回店里去帮忙了。”
眼见已成定局,阿绫也只好力所能及替奶奶和元宝分担些家事。老人家总是一副安定祥和的样子,相处久了阿绫渐渐被感染,先前那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慌与浮躁渐渐平息,终于可以静下心来集中精神。阳光好的时候,他把绣架挪到院子里,老人家喜欢看他刺绣,一老一少一坐便是一整日。
一早,元宝的奶奶站在桑树下,垫脚拽上头零零星星的叶子。老人家的背早就佝偻起来,阿绫见状忙跑上前:“奶奶,是要摘叶子吗?”
老人家笑着点头,露出发黄的门牙和黑洞洞的缺损。
阿绫将这几棵树上最后一些还未发黄的叶子尽数扯下,叶片并不是他见过那般油亮,暗绿色覆着一层薄薄的绒毛,近看反射出淡淡银光,阿绫没见过此种桑树,怪不得酿出的酒味道那么特别:“奶奶,要桑叶做什么?”
奶奶丝毫不见外,拉着他的手进屋。
桌上摆着个竹片编的笸箩,堆满树叶,上头竟是十几条蚕宝宝。看状态,至少也是蜕过三次皮的四龄蚕,再蜕一次便可以进入结茧期。蚕茧虽小,可一枚上好的茧可缫出两三百丈丝线。
“这是?孵出来了?”他和熊毅搬进来的当天,他打扫院子时发现了桑叶上的蚕卵,奶奶不忍心丢,便带回了屋子里。
阿绫伸手摸了摸精神的蚕宝宝,但胸足有力地吸附到他的指腹上,他捏了一片新鲜的桑叶送到小家伙嘴边,没多久就被啃出个小缺口。他有些困惑:“奶奶,元宝说,素阳没有秋蚕,可这都快入冬了,它们体型小归小,但还是很精神啊……”
“是没有,有七八年连蚕卵都没见过了,冷了不好孵。我也没管他们,那么多卵,也就出来这几条。”
奶奶侧身,小心翼翼绕过桌子坐到榻边,从床头小几上倒了杯茶水喝。老人家节俭,屋里老旧的物件都舍不得扔,挤得这卧房实在局促,那笸箩又大,往桌上一摆,连茶壶茶杯都没地方搁,和烛台一起放在床头矮桌上。
老人家手抖,看得阿绫惊心惊肉跳,生怕她拿不稳那杯子直接翻在枕头上。撒了水还是小事……就怕夜里喝水碰倒了烛台,到时候烧了东西烫了人,得不偿失。
“奶奶,不然这蚕放到我屋里吧。您还是把东西都放回桌上来。”阿绫提议。
他的屋子里没什么东西,衣柜,窄榻,一张方桌,如今又添了绣架。
吃过晚饭,阿绫继续绣那四合如意形的紫藤云肩。
在店里忙了一日,元宝累得睁不开眼,临睡前不忘拿了个小锦袋给他,见他正绣着腾不出手便直接替他放到桌上:“公子,给你弄来的珍珠粉。大夫说坚持个十天半月的,梦魇症多半能好。”说着,她取出袋子里比挖耳勺大不了一圈的小木勺晃了晃,又戳到晶亮细白的粉末中去,“不要多,一平勺就足够。今天的我帮你调了,睡前记得喝啊。”
阿绫正凝神刺绣,动也没动:“好。”
新劈了丝,阿绫觉得光不够亮,便回身拿来了桌上那一盏也放到窗边。
待一根花藤收尾,夜已深。
几日后,蚕宝宝们经过最后一眠,成为五龄蚕,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膨胀,这是要开始结茧了。他没有想到快要入冬的蚕居然还能结茧,小心翼翼将他们放到床榻下避光,直至结茧完成。
阿绫捧着为数不多的几颗蚕茧瞠目结舌。
十几只蚕死了大半,只结出四颗完整的蚕茧,不过葡萄大小。
最令人吃惊的是,这茧皮有些许透明,不是纯白也不是米黄,而是附着了淡淡一层虹似的细弱闪光。他在造办处的时候见过不少珍珠,品相好的正圆大珠做耳坠,略次些的做发钗手钏,这蚕皮有如那些稍次的白珠,光亮细腻,晕彩清淡。
他立即去厨房烧了开水煮茧缫丝,果真,这晕彩并不因开水冲烫而褪却,色泽由内而发。
阿绫愣愣扯着缫好的丝线,心里只一个念头,捡到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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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大惊:“所以……到底为何……”
阿绫摇摇头头:“也许是元宝家的桑,也许是鹤眠山的水土。后来,我是等到了第二年春新生桑叶的时候,我们在鹤眠山搜集了不少蚕卵,约么上百颗吧,统统带了回去。待春蚕孵出,分了两批,一批用元宝家里的那几棵桑喂养,一批用普通野桑。”
“结果呢?”
“一边只能结出普通的茧,瘦小干瘪,缫丝不过几十丈。可元宝家桑树喂养出的蚕,却几乎个个结出这样特别的茧,缫丝长达百丈。”阿绫回忆道,“可树就那么几棵,喂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