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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可这犹豫落在对方眼中,便是心虚。
“呵,死鸭子嘴硬,还不肯说实话。那到底是哪一年,哪个贵人,在哪儿遗失的?为何会被你得到?”涂公公轻轻触摸那颗莹润的珠子。
“是……”
事发突然,阿绫此刻心绪乱作一团。
他该说么,说这是当年太子在玉宁遗失之物?说自己儿时在慌乱中救下太子?可当年叶静远邀功,清清楚楚说是叶家的儿子救了小皇孙,若是涂公公不依不饶,顺藤摸瓜查下去,怕是会牵扯出他叶家漏网之鱼的真实身份……到时候,他是会被原样发配流放,还是……还是再多背一重逃犯的身份,承受更严重的刑罚?
如此算来,被他们硬灌以偷窃之名,罪责反而会小一些吧……偷一只玉簪,至多是一顿杖责,再加上赶他出宫,他如今求之不得,咬牙挺过就是了。
于是阿绫摇摇头,骤然改口道:“没有谁。”而后低下头,再不多做解释。
身边的阿栎瞪圆了眼睛,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干嘛不说啊!疯了么你!”
涂公公见他低了头有些意外,气焰反而缓和了下来,走到他身前,亲自扶他起身,好声相劝:
“阿绫啊,这种事,可大可小,宫中一度偷窃成风,我也经手办了不少桩,有人下了狱,有人革职守
陵,也有人,毫发未损。你若真有难处,就跟我说啊,我能帮衬你的,铁定帮衬你……”
自小便经历了许多艰难险恶,阿绫没那么天真。他抬起头,果然又在那阉人脸上看到了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龌龊笑容。那双眯起的小眼透露出小人得志,看好戏般等他开口哀求。
阿绫垂下眼不愿再看:“多谢公公。阿绫没有难处。”
涂公公见他软硬不吃,立时恼怒起来,靠近一步,悄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你可不要不识抬举。眼下你大义凛然,到时候下了刑部大牢,扒你一层皮去,你就算跪在地上舔我的鞋底子,我也不一定会看你一眼。”
他无奈轻笑一声。
哪有什么大义凛然,可他若此时服软哀求,那这天大的把柄会永远捏在这阉人手中,自己日日不得安生,那还不如扒层皮。刑杖也好,守陵也好,去种菜也好,他都欣然接受,最好是能革职赶出宫。
这一笑似乎彻底激怒对方。
“来人,给我带走!”
第27章
“殿下,涂公公求见。”小太监从殿外进入。
云珩从奏折中抬头,蜷起食指,用关节顶了顶酸胀眉心:“什么时辰了?四喜呢?”
“快到酉时了。四喜公公去给殿下传晚膳了,说去去就回。”
今日午前是少师讲学,午后他独自代父皇批阅部分奏章,没注意就已经看到了这个时辰。他合拢面前批注完的折子,换了下一本:“你刚刚说,谁来了?”
“回殿下,是淑贵妃娘娘宫里的掌事公公,涂仁。”
云珩一怔,他与淑贵妃向来无甚交集,可好歹是贵妃,也不好怠慢不见,于是吩咐小太监将人带进来。
“给太子殿下请安。”来人恭恭敬敬跪倒在殿中,“奴才涂仁,代淑贵妃娘……”
“免礼。公公此来所为何事?”云珩素来不爱这些客套的废话,平日跟王公大臣们不好太随意,眼下一个太监,他实在懒得寒暄,一边继续看折子,一边开门见山问话。
涂仁被他堵得一愣,又迅速回过神,从怀中掏出一只簪子,托在双掌中,殷勤地举过头顶:“回殿下,昨日奴才例行检查造办处,从某个小工匠的屋里头搜出了这只白玉簪。那人嘴硬,拒不交代此簪是从哪位皇子宫里偷窃而来,所以奴才只能挨处问问,看看是哪位主子丢了东西,好物归原主。”
“涂公公辛苦了,还特地赶去‘造办处’例行检查。”云珩在请安折子末落了一个閱字,又翻开下一本。
“……回……回殿下,其实,奴才是接到造办处其他匠人的举报……才临时赶过去的……”涂公公心觉不妙慌忙改口。
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动静,涂仁斗胆偷偷抬眼,上头坐的那位正提笔书写,笔是紫檀羊毫,笔杆篆刻的梵文里上了金漆,他手腕轻动,不徐不疾。这样看着,明明就是个清雅温润的少年人,可不知为何,即使此刻太子殿下并没抬眼看谁,也能叫人觉出些压迫感,更是淡淡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痛脚,他身为淑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手伸到御用造办处的确是越界了……这两年,他借着自家主子的荣宠,在宫中风光惯了,鲜有人跟他计较这些不起眼的小事。
“嗯。公公好威望,这样得工匠们的信赖。”云珩依旧不看他,搁了笔,端起手边的茶啜饮一口又放回原处,继续处理文书。
“殿,殿下,那个,奴才……奴才也是协力他们的赵主事一同……”涂仁后背渗出了冷汗,高举的双手开始发酸发僵,眼见要举不住。他过去没怎么与太子打过交道,谁知只消三言两语便心惊胆寒,招架不住。
这太子殿下素日里总是一副淡漠疏离,不争不抢的弱书生模样,从小到大不是伤了就是病了的,导致私下里甚至有些不大好听的传闻,说皇上虽与先皇后伉俪情深,极其看中先皇后留下的这唯一嫡子,可架不住他生来没有这命,未来指不定大皇子便会上位。
不料今日单独一见,他彻彻底底推翻了先前的短见,狼窝里长大的崽子,哪个也不简单。
云珩搁下笔,稍稍闭了闭眼:“木棉。”
静立一旁总也不说话的宫女应声走上前,从涂仁已经的掌中取过那只白玉簪,反复检查过后,才走上前去,给太子掌眼。
云珩漫不经心侧眼,脸都懒得转。
谁知这一瞥过后,他立时放下了折子,转过脸,诧异地从木棉手中取过那只白玉簪摩挲几下,总算是抬起头:“这的确是我的簪子……”他轻轻蹙眉心,又展开,面无表情,直直盯向跪在地上的人,“公公方才说,是从造办处匠人手中所得?”
“回殿下,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工匠,才进造办处没几个月,谁知他会这么大胆,胆敢偷窃太子宫中财物,奴才这就回刑部大牢如实禀报,叫他供出同伙,到时候定发他个重罪!”
“刑部大牢?”云珩蹭的一下子站起身,疾步到涂仁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公公已经查问清楚了?他姓谁名谁,何时入宫?”
“他,他叫,叫叶书绫……玉宁人士……年初,年初才来的,不懂规矩……”涂仁彻底傻眼,难不成这太子还是个明察秋毫的主?连这点小偷小摸都要亲自过问?
“我宫里守备如此森严,他一个才来半年,无依无靠的小绣匠,是如何能窃得我这贴身饰物的?公公要不要把我门外那些侍卫,宫人,都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