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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不但要一步一凶险地长大,如今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居然也危机四伏,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阿绫?”

眼前忽而出现一双黑色官靴。

吃饱了便容易晃神,他一抬头,院子里的人不知何时散去的,吴大人正站在面前。

他慌忙起身行礼:“大人。”

“你也听说了吧……太子的事……”吴和洲伸手扶一把他的胳膊肘,免了他的礼。

“是,听说了。”织造局早传遍了,过几天,大概全玉宁的人都会知道,还会衍传出各种不同的版本。

“真是没想到,当日见他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从玉宁赶回去的路上会遇到刺客……”吴大人摇摇头,庆幸道,“据说几个太医养了好久,如今总算能下床了,真是万幸啊,不然圣上若是追究下来……唉……”

“从……玉宁赶回去……?”阿绫略一思忖,猛然想起先前吴大人曾询问过他与太子的渊源。

可,他们那些过往,本该无人知晓啊……

“大人,云……太子殿下他,上月来过玉宁?”

“嗯?考核那日,你不是见了么?他还……那个……绿豆糕……”吴大人欲言又止。

阿绫怔了一怔,他的确记得自己吃过绿豆糕,却无暇顾及是谁喂给他的,当时一门心思扑在那只青鸾上,还以为是个杂役呢……

“你竟没在意么。”吴大人恍然大悟,“唉,你这一专心起来就不管不顾的性子啊可得改改……你绣完便昏睡过去,是太子殿下亲自送你去房中歇息,又吩咐我好生照料你,还不忘差人去沈氏绣庄报平安。你睡得沉,他等到午后,没忍心叫醒你便自行离开了,谁想到夜里留宿客栈时竟会遇刺……”

堂堂织造监督,每提一句“太子殿下”,双手便不自觉要在胸前合握一下以表尊崇,脸上还带着些惶恐,仿佛谈及什么洪水猛兽。

太子殿下这称谓很遥远,可阿绫脑中浮现出的云珩,却是亲近的。

小时候的云珩会拼命藏起眼中的畏惧,谨慎地在人前撑起一副坚硬的躯壳,可同样也会万念俱灰地钻进狗洞,会不情不愿穿起女孩的褙子。

三年前的天碧川边,他们匆匆重逢又匆匆分别,云珩带他脱离重重险境,临别时,还亲手替他挂上包袱。

谁能想得到,这样待他的人居然就是当今太子,国之储君。

“阿绫?其实……也不必太担忧,毕竟,天底下医术最高明的大夫都在宫里,何况如今敢让这消息放出来,便是太子身体已大好了。”吴大人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

“是,大人。”

他总算理解,为何这正官拜正五品的织造监督平日里会对自己百般照拂了,定是误以为自己与太子有什么深交,可这事着实不好解释,于是他只拱拱手,“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嗯,你去忙吧。”

太子的婚事一经耽搁,便没了下文。那几身赶制完的新衣送去了京里再没消息回来,阿绫时不时想起,倒也好奇地想看看云珩现今是什么样子,穿上那件威严富丽的蟠龙袍子合不合适。过去他们每每意外中相遇,云珩穿的都是素净的便服,也不爱佩戴什么彰显身份地位的奢华之物,除了那与生俱来的持重谨慎与雍容气度,倒也与普通权贵人家里的骄矜公子没什么两样。

除夕到初五,织造局不开工。阿绫和阿栎难得都留在绣庄里,与沈如及她年事已高的母亲围坐在碳炉前闲聊。

沈如照例包了个大红包塞给给阿绫。

“阿娘……我的呢?”阿栎愤愤不平。

“满十六就是个大人了,去年给你已经是破例。你看别家十七八岁的小子都成家当爹了,你啊,不往外掏银子罢了,还有脸跟我讨压岁钱?”沈如瞥他一眼。

阿绫慌忙把红包又放回桌上:“老师,我也不用,俸禄够了……”事实上平日里他也没有什么花销,吃在织造局,穿工匠统一发放的袍子,白住在绣庄,哪还好意思伸手要钱。

“拿着吧,也不多,十六岁之后就不给了。沈嬢嬢给你压岁钱是压祟的,图个吉利,希望阿绫这一年里,能平平安安,事事顺遂。”

借此吉言,阿绫新的一年,果真在织造局愈发如鱼得水,上到监督下到杂役,无一不对他赞不绝口。

临入秋是每年例行的院内考核,不限时,自选题,所有人都要在截止那日上交自己的绣品,结果会左右现有的评级。

最低的三等绣匠人最多,月俸一两。升到二等,便涨到一两四钱。

至于人人都觊觎的一等绣匠,月俸有三两之多,整个绣院统共只八个名额。要知道,正经的八品官员,一年也就不过四五十两俸禄,再多几石米粮和几匹丝绸而已。

僧多肉少,几百人抢八个席位,众人摩拳擦掌,甚至擦出了不小的火药味,原先姑娘们亲亲热热谈笑的气氛也在这个月暂时消失,每个人都埋头在绣绷前,忙完了公家差事之后,全情投入到考核中去。

阿绫没他们那么深的执念,于他而言,来日方长,只是,自己在织造局好赖也混了一整年,该借此机会试试自己的手艺。

下了工,阿栎约他去船集吃酒,说最近河边开了家新酒馆,里头有“幻人”,会仙术。

“你傻呀……哪有什么仙术……”阿绫从小就不大信这些江湖骗子。

“哎哟小古板!当然不是真的仙术了,谁不知道那些个什么‘三仙归洞’、‘仙人摘豆’是假的,但看着有意思啊。”阿栎拖着他一只胳膊硬往河边拽,“走啦走啦,你天天坐在屋子里不闷得慌啊,我请你吃花雕鸡!”

听到花雕鸡,阿绫有些犹豫了:“……那,吃完就回去……八月十五之前要交东西上去,你也没织完吧?他昨夜去他房间里瞧了一眼,阿栎手头正织一块轻薄的织金妆花纱,底色是鹅黄,月兔金桂银蟾的细致纹样分布其上,熠熠闪烁,华美精妙,还迎合了中秋的寓意。

“哎呀还有半个多月呢,急什么,铁定能织完。你呢,还没想好绣什么?”阿栎问道。

阿绫摇摇头:“想不出,能绣的似乎都绣过了,没意思。”

他绣过花鸟鱼蝶,绣过龙凤麒麟,甚至还绣过阿娘的小像。此次时间充裕,他不想再重复这些。

玉宁的秋,傍晚最是热闹。

桌上的酒叫“琥珀汤”,温了喝,品得出糯米桂花香。

那个会“仙术”的人就站在一块屏风前,身旁带一个女弟子协力。他抖一抖红色的绸子,下头接连变出瓷瓶,火盆,最后是一大缸金鱼,周遭惊叫四起,掌声连连。

“阿绫你看到没啊!别总看窗外!看仙术啊!”阿栎没正形,拿一根筷子隔桌敲他杯子,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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