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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重逢后的第一顿午餐,男人问她:‘你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而她告诉他,自己是打算来离婚的。

男人勾起了唇角,脸上是讽刺的笑意:‘你已经离过两次婚了,现在还带着个拖油瓶,你以为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会愿意跟你在一起?’

曾经这个家,带给过她温馨的回忆。

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她想,如果可以,自己还会一直追寻下去。

追寻生存,追寻爱情,追寻一切可以称之为美好的东西。

她相信世界是均衡的,她觉得这这些东西总有一天自己也是能够拥有的。

所以她打开门,带着孩子,离开了这个家,朝她所认定的远方坚定不移地走去。

她将永远灿烂、永远饱满、永远无畏、永远不妥协地生活下去。”

·

我一手操持了母亲的葬礼。

在亲友的节哀声中,从头到尾,我都没流下眼泪,哪怕一滴。

长时间浸泡在悲伤里,事到如今,就连苦痛的滋味我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罪无可恕的是,内心深处的我竟松了一口气。

而接下来我该做的,就是将这段时间来欠下的债务一步步还清。

每当意识到自己身负巨债的时候,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虞冬青。

跟同学们零碎的捐赠不同,他给我的是一笔巨大的整体。

其他同学的钱我不知道该如何还起,但他的……我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服自己就那样心安理得地享用下去。

他是不是也在我的债主列表之内呢?如果在的话,那么或许我得为他拧一辈子的螺丝吧。

母亲的葬礼结束后,我回到家,陡然发现这套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房子在没了母亲后,竟变得那样陌生。

回忆随时随地会入侵到你的思绪里,有时候仿佛能看见她的身影,听见她在我耳边说话的声音。

我梦见她,连续不断地梦见她,醒来后泪流了满面,咸湿的液体浸透了枕巾。

我总觉得,她回来看我了,她叫我不要过于伤心,因为日子总得一天天过下去,没有了她,我也依然应当向着生命的尽头前行下去。。

那时候的我享受着仿佛她还在的余韵,有时则闭上眼睛,甘愿溺死在这不孤单的梦境里。

但大约两周后,她便忽然自我的梦境中消失了。

她的身影从这昏暗的房间中离开了,我不再能听见她的声音,能看见的只有孤身一人的我自己而已。

在某个早晨,我睁开眼,发现阳光正透过透明的玻璃洒落在天花板上,麻雀于窗台上蹦蹦跳跳的影子,映在了我的视线里。

今天天气真好,这座无名小镇的空气也向来清新。

缓缓地,我坐起身,知道自己终究应该向前看了。

为了不让自己沉湎于回忆的悲伤里,我离开了我的这个家,住进了电子厂的员工宿舍里。

虽然每个月能够靠着打螺丝挣来的四千块钱勉强度日,但我知道这种将人类物化成工具的工作是没有前途的,我不可能一直做下去。

我开始尝试在网上接一些写稿的活儿,代写也好,抢手也罢,只要有机会,我都是愿意去尝试的。

因为不用治病,我的手头逐渐宽裕起来,但我知道这些钱仅仅只是在我的手上走一个过场而已。

将债主的名字一个个罗列而出,我不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对他人有所亏欠的遗憾里。

虞冬青的名字被我排在了最后一列,因为欠他的太多,一时半会儿还不完,于是我决定将他作为我赚钱的最终目标,这样我就会有无限的动力。

我一个人日复一日地过着无聊的生活,我忙碌又拼命但却无意义地活着,每次,在我觉得撑不住的时候,我都会播放虞冬青参与制作的电影以慰藉我尚未真正达到“完整”的生命。

人会随着生活环境的改变而发生变化,但这个人灵魂的底色则是永远不变的,如果说这个人参与了电影的制作,有了自己的表达,那么他的心灵便会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镜头画面中、视听语言里。

离开虞冬青的这些年,我只能通过他参与制作的这些电影,来了解他的内心。

真的……蛮无奈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的影片比他本人,更好懂一些。

我想,如果说母亲是我对于昔日时光的眷恋,那么虞冬青便是我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吧。

因为夜以继日地工作,终于,又过了一年的时间,我挨家挨户地还完了钱。

许是看我可怜,那些曾经给予过我帮助的人们总是说:“不急不急,你也不容易,慢慢来,我们什么时候都行。”

而凤阿姨则是拒绝了我的一切谢意,“小梧,都说了不用还了,再这样我生气了。”

而我,则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描述我心中的感受。

我只能告诉他们,我曾见过一只刚学会飞行的小鸟,它因为翅膀受伤而暂时回了巢,它跟巢中的鸟妈妈相依为命,依依惜别,终于在第二年的春天,鸟妈妈也离巢而去,而如今它的伤口也终于痊愈,或许是时候让它飞向更广阔的蓝天了,无论在那蓝天之中,还有什么艰难险阻在等待着他,他的眼中也满含希望,并且永远无所畏惧。

终于,偿还了一身债务的我在数年后的某一天决定重新出发了。

临行前凤阿姨拍拍我的肩膀,跟我说:“你和你母亲很像,只是多了一些忧郁,少了几分踌躇……你一定能创造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的,阿姨相信。”

“小梧,路上小心。”

火车悠长的轰隆声,宛如巨龙阵阵的哀鸣。

坐在车厢内,我感觉自己即将化成为最优秀的龙骑士,作为故事的主角,向远方的星辰大海疾驰而去。

……

哈哈,很好笑对吧?

抱歉,在离开家乡前,我真的是这样以为的。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学校和家乡都是撑在我脑袋上的保护伞。

大城市的人没有家乡的那样亲切,大城市的房屋也没有学校里的那样便宜。

就算去到了内心深处我最向往的地方,我也没能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崛起,甚至连一个合适的工作机会,都没有。

我仍旧过着窘迫的生活,在逼仄的出租屋内,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想要成为编剧,是需要门道、需要关系、需要机会的,可我谁也不认识,不会有人给我任何机会的。

于是我尝试混入一些没名的剧组,做一些没人会去做的杂活,去探寻一个可能给到我机会的角落。

有些导演明明毫无才华,只全然看参考影片分镜,也依然能够将你骂得狗血淋头。

有些演员分明没有作品,只因为有投资方的引荐,便能在片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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