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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那么长,我的眼睛渐渐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我无力地抓住他的手,近乎无声地说:“我……不可以……”

我失败了。他的身影刚一消失,我就知道我败了,一败涂地,满盘皆输。

我不可以。

没有他,我不可能活得很好,我甚至不可能活着。他是空气,是水源。离开他,我只会窒息而死,干枯而亡。

失去过一次,并不能让我习惯,我只会沉沦得更深、更无可救药。

季明尘用力地抱着我,不住地吻我:“我不去了,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再也不离开你身边半步。”

他的轮廓清晰起来,他的眼神是那样沉痛和自责,饱含着深深的怜惜。我抬手抚上他的侧脸,眼泪不停往下掉。

“乖,没事了……”他吻我的唇。

等我平静下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我依然全身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虚弱地倚在他怀中。

季明尘轻抚我的脊背:“耗了神,再睡一会儿好不好?我抱着你睡。”

我疲惫地摇头,一滴眼泪从眼角渗出来。

他用手指抹去我的眼泪,抱着我去了花园。

太阳已经露出了头,温柔地将暖光洒在花园中。墙角的迎春开得更艳了,花朵在风中轻颤。

吊椅上铺着厚厚的狐裘,季明尘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上去,又在我身上盖了件厚披风。

我用力攥住他的衣角。

“我不走。”他揉了揉我的头,“我给你种玫瑰花,你看着我种,好不好?”

我慢慢松开了手。

好几天前,各种花种和树肥就送到了花园,铁锹木桶等工具一应俱全。

“天已经暖和起来了,现在种下去,等到你生辰,就能开了。”季明尘提着木桶去旁边的小溪流里打水。我的目光紧紧地跟着他。

我哑声说:“不只是生辰。”

季明尘提着水回来,低头亲我的额头:“嗯,还是我们成亲的纪念日。”

“等到你明年的生辰,我们再成一次亲好不好?”他微笑地看着我,“我要让全天下都看见,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后,是我此生唯一的妻。”

“今年你身体还没养好,礼仪太繁琐,太受累。而且阿翊还没有开心起来,我不能让你难过着嫁给我。我要等到你开开心心,心甘情愿地嫁给我,不能有一点委屈。”

我拢紧身上的披风,沉默地看着他。

他开始翻土。

他身上还穿着上朝的黑色冕服,袖上绣着象征最高权力的五爪金龙。他翻土的动作是那样优雅从容。

玫瑰花种子被埋入土中,季明尘提起水桶浇了些水。他种的刚好是吊椅正对着的那片地,种了三十五株。

“这片地是玫瑰,剩下的地方想种什么,你来决定。”季明尘对我一笑。

我垂下眼眸:“我说过不给你种花了。”

“那你喜欢什么,我来种。”

我低着头不说话,攥紧了袖子。

季明尘走到吊椅前蹲下,握住我的手:“种好了,等到你生辰,我摘一朵开得最漂亮的送给你。”

我沉默了半晌,说:“你不可能永远不上早朝。”

季明尘一笑:“当然要上,带着阿翊一起去。从后天开始,阿翊陪着我上早朝。”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是后天,方才那一场歇斯底里耗尽了我的神思,我身心俱疲。

午膳是他端到小榻上喂我的。这半个月在他的精心照顾下,我的胃已经好了很多了,每次用过膳他会帮我揉揉,我基本已经不会痛了。可是今天一用过膳,又开始胃部绞痛。

胃疾从来都是心疾。

我不喝药,季明尘就在床上搂着我给我揉,折腾到全身冷汗才好受了一些。

晚上季明尘抱着我围炉烤火,栗子放在火炉的铁丝网上,烤熟了就爆开。一听到爆裂声,他就剥开喂我吃。

他轻声和我说话,不时偏头亲我。我依然不怎么说话,表达欲和分享欲变淡了许多。只是缩在他怀中,拉着他腰上的穗子。

后天等我醒来,天又大亮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又不去上朝?”

“我把早朝时间延后了一个时辰。”季明尘帮我穿衣服,“别担心,没有迟到。”

用过早膳后,他带着我来到金銮殿,我看向高台上,愣住了——

前天他说,让我后天陪他一起上早朝。我没有问为什么是后天。可我现在知道了。

明黄色的龙椅加宽成了两人座。

季明尘拉着我坐在他身边,我紧张地攥住了他的手。还好桌案挡着,看不清下面。

本以为朝臣会怪异地看着我,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对我的存在表示诧异。我略微松了口气,捏了捏季明尘的指尖,他拍了拍我的手背以示安抚。

过去我只站在下面参加过朝会,爱听官员们吵架。这是我第一次坐在上面,我的注意力全在季明尘身上。

我惊愕地发现,他竟然会冷哼,会冷笑,还会发脾气。我印象中的他永远温柔又可靠,一次吵架也没有过,更别说发脾气。

他竟有这么多我从未见过的模样。

我好奇地竖起耳朵听朝臣们说话。

一位武将说:“禀告陛下,边境大战刚刚结束,将士们回都城驻守,是否适当缩短每日操练时间,让将士们休息一阵。”

季明尘冷冷一笑:“呵。”

“养兵千日只为用兵一时,今日懒怠,明日只会更懒怠。你想让敌人打过来,发现我军在偷懒睡大觉?”

武将告罪退下了。

一位文官说:“新的一年已至,旧的年号应弃用。礼部已经拟了几个新的年号,请陛下圣裁。”

太监把他手里的奏本呈到御前的桌案上,季明尘沉思片刻,看了我一眼。他微微一笑,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两个字。

顺安。

那日他在平安树苗前对我说,愿我接下来的人生,万事顺遂,平平安安。

我心里一动,在桌案下攥紧了他的衣服。

又一位文官出列,建议陛下早日选妃,为皇家开枝散叶。

季明尘大发雷霆。他对那位文官驳斥一通后,握紧了我的手。我预感到他要说什么,心提起了。

他环视百官,语气平稳地缓缓说道:“朕在南楚为质时,已经与南楚三皇子结为夫妻,发誓此生不再娶。若非有他——”

季明尘转头看了我一眼,轻轻一笑,继续对朝臣说:“——若非有他,朕早在两年半以前就中毒身亡。恩与情,皆无从报偿。”

他瞥了一眼提议选妃的文官,话音一转:“朕不希望再听到此类话语。若有人再提,无论是谁,一律去官革职。”

我怔怔地看向季明尘,他神色肃穆庄严,无比认真。

那个文官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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