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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都不好。”

季明尘温柔地看着我:“哪里不好?你若是不好,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

我低声说:“睡觉吧,不早了。”

季明尘却扶我坐起来,帮我裹上披风。他说:“我不能让你难过着入睡。等我一会儿好不好,很快。”

他说完便往庭院去了,我趴在桌上,怔怔地盯着烛泪凝结成团。不知过了多久,季明尘回来,拉着我去了庭院。

他递给我一个鼓鼓的布袋子:“打开。”

我迟缓地松开系绳,一大片星子涌了出来,在黑夜中如莹莹烛火,停在我的手臂和前襟。我睁大了眼。

季明尘说:“你看,连萤火虫都喜欢你,不愿意离开。阿翊怎么会不讨人喜欢?天底下,再没有比阿翊更讨人喜欢的人了。”

我怔怔地望着他,说:“不要哄我。”

萤火虫渐渐飞走了,星点的亮光在夜中扑闪。

季明尘拉我在草甸上坐下,他在身后搂着我,轻声道:“你看,萤火虫虽亮,但很快就会熄灭死去,人世间总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我们无法控制别人的想法,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只需珍惜当下就好。”

我仰靠在他怀中,听他在我耳边低语。

他又说:“今天的事,对于你和太子,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不是早就在心里安排好了吗?”

我挠了挠他的手心。

一阵沉默后,我闷声道:“你在我披风上洒了叶绿汁,所以萤火虫才停在我身上。”他哄得好拙劣,但我只看到了笨拙的真心。

季明尘顿了顿,含笑道:“阿翊真聪明。”

他又说:“吃点东西好不好?”

我摇头:“胃里难受,吃不下。”

“不吃等会儿更难受。”他亲了亲我的额头,说,“我去给你做碗面好不好。”

他总是知道我的软肋在哪里。

翌日,江南总督林海深于府中自刎。消息传来时,我并没有多惊讶。他是陛下的人,可太子十年的知遇之恩不是假的。愧疚是能害死人的。

回京途中又遇到几波刺杀,规模很小,杨雄很快就摆平了。

一路快马加鞭,五日后便抵达了京城。不知是不是错觉,京城上方似乎遮着一大片乌云,气氛压抑又凝重。

高毅早在城门外等我,一上马车就神情严肃地开口了。

“太子暗囤三千私兵,刺杀亲王的罪名已经坐实。陛下和皇后震怒,太子被幽东宫。朝臣联名上书,太子被废是早晚的事。”

“四皇子受其母妃和丽贵妃的撺掇,参与到此事中来,目前已被禁足,等候陛下发落。”

“废储之后便是立储,王爷要做好准备。”

账本上交刑部,一场针对江南官场贪腐的清算轰轰烈烈拉开帷幕。随着审案深入,太子身上的罪名越加越重。

半个月后,四皇子楚韶被封郡王,提前发配去封地,一生非召不得入京。

楚韶出发去封地前,我去见了他一面。

不过是两个月过去,已是恍若隔世。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这很没有意义。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他,他却依然这样做,只能是因为利益。利益向来是能使手足拔刀相向的。

他却自己说了:“从小,三哥就是最特殊的,有人疼,有人爱。只要皇后娘娘不倒,三哥永远会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可我不一样。”

他顿了顿,道:“大哥有储君之位,二哥手握军队,五弟是皇后娘娘的养子,只有我什么都没有。母妃在后宫谨小慎微,生怕犯一点错,怕影响到父皇对我的看法。”

“可母妃还是犯错了,皇后娘娘责令母妃闭门反省。这个时候,我要是再不争,就没有人会替我争了。”楚韶平静说道,“所以大哥抛来橄榄枝时,母妃和我都没有拒绝。我和大哥,处境其实是一样的。只有他继位了,我和母妃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他突然笑了笑,说:“罢了,说那么多,其实不过是……我嫉妒你,哥,我承认我一直嫉妒你。你不用努力,就能让所有人喜欢你。你一直都是这么快乐,一点烦恼也没有。我……羡慕你。”

我说:“我告诉过你,父皇是重情之人。只要你不做错事,父皇定会待你不薄。”

楚韶沉默了一会儿后笑了笑:“罢了,这个处置,已经是父皇额外开恩了。”

临走前,他说:“三哥,看到你好端端站在我面前,我心里的石头反而放下了。你要保重。”

我看着马车驶离,想到那日夜深,为了让我忘掉许清泽,他和楚彦带我去青楼,他一路上说笑话逗我开心。那日我在勤政殿罚跪,他给我端来热乎乎的糕点。新婚那日,他笑着对季明尘说照顾好我。

人为什么要变呢。

前朝牵动后宫,丽贵妃和容嫔被打入冷宫,幽闭终身。

江南数十名官员落马。

可对太子的处置始终没有旨意下来。

重重的禁卫把东宫团团围住,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我站了许久,去了皇帝处。

他似乎早就知道我要来,案几上摆着热茶和点心。

我沉默后道:“父皇答应过儿臣三件事。”

皇帝不紧不慢地看向我,示意我说下去。

我说:“您答应过,无论结局如何,留太子一条命。”

皇帝说:“他对你下了杀手,你心里不恨他?”

“他不过是……落入了陛下的圈套。”我说,“您考验的是他的人性,而人性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皇帝说:“立心足够坚韧,品德足够高洁,便经得起考验。”

我在心中道,若没有皇帝和皇后设计的那一出大戏,太子现在仍是我可亲的大哥,我仍是不谙世事的傻子。若不去考验,什么也不会发生。

可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还会激怒皇帝。于是我沉默了。

皇帝道:“朕答应过你,自然君无戏言。不过太子心性高傲,怕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你该说服的,是他,不是朕。”

我苦笑。我去说服他,他只怕是更不想活。

离开勤政殿,我去了皇后处。

回京那日我便来拜见过皇后,一个月过去,她一天比一天神采焕发。

皇后拉过我的手,满脸欣慰笑意,不知多少次重复:“我的孩子做到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她笑得那样开心和幸福,唤来下人送热糕点和槐花蜜,张罗着让我吃。又说起要给我做新衣服,说起往后搬入东宫该怎么布置,殿里摆竹好还是兰好。

她好幸福,好骄傲,为自己的儿子骄傲。此时她像一个全天下最普通的母亲,因为儿子的出息而语无伦次。

我心里微动,随即涌上深深的愧疚。我要让她失望了。

临走前,母后送了我一块雕金龙的玉佩,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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