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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抬头看着他。

秋观异坦然和我对视,说:“那日王爷和王妃去跟踪关文林,后来关文林带兵闯使馆,想来是行动暴露。知道那晚行动的只有我和四号,所以王爷是在怀疑谁?”

我动了动嘴唇。

他微笑地说:“王爷当然不是在怀疑我。”

“因为王爷很清楚,若我是内奸,我压根不会告诉您那条消息。”

“那王爷为什么仍然防着我和四号?”

“因为王爷在自欺欺人,列出两个怀疑的人,那相当于不给任何一个人定罪。”秋观异微笑说道,“可王爷,您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我恼怒地看着他,因为他完全说中了我的想法。

我说:“一号,揣测主子的心思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你不要试图揣测我的想法。”

秋观异诧异地看向我:“哦?有何危险?”

我憋了半晌,说:“你害我不高兴了,我就扣你的月钱。”

秋观异立刻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嘴。

我重重地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秋观异说:“王爷,这账本可……”

“烧掉。”我打断他。

他惊奇道:“这可是能扳倒太子的重要证物。”

我闭了闭眼,低声重复:“烧掉。”

第51章

秋观异走后没多久, 夏风过来了。

前些天,我派他去郊外帮忙安置百姓,我又病了好些天。算起来, 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见他了。

夏风给我倒上了热茶, 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说:“王爷,小的问过大夫,您今日可以沾些荤腥, 但不能太多,三个灌汤包,恰恰好。”

油纸包打开, 里面是香喷喷的大包子。

我动了动鼻子,眼睛一亮。

夏风又说:“王爷, 快趁热吃吧。小的跑了好多家店, 这家的味道是最好的, 和李家狗不理包子也差不了多少。”

连喝了好几天粥, 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我馋坏了, 狼吞虎咽地吃起包子来。

“慢点, 哎,您慢点。”夏风娴熟地给我拍背, 把茶水递到我手边。

从我五岁起, 夏风和冬子就在我身边伺候了。夏风活泼, 冬子老成。夏风总是说笑话逗我笑, 冬子总是义愤填膺地要帮我去揍谁。

我早已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为了能让我溜出去吃包子, 夏风在王府后院掏了一个洞。他怕我伤心, 瞒着我许清泽不收绿豆糕的事情。他和我蹲在一起看蚂蚁, 找石头。他是那么聪明,总能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能说出好多笑话来逗我笑。

会是他背叛了我吗?

我看着他,他眼睛澄澈,神情自若,和往日殊无二致。

夏风收走油纸包,念叨道:“都怪那狗官,把王爷耗在这里,天天酷暑日晒的,把王爷都热病了。还好王爷没什么大碍,不然他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我说:“马上就能回去了。”

夏风说:“走之前小的去买些荔枝,路上吃着,就不会热了。再让老太医做些祛暑药丸。”

他还是那么的周道。

我又观察了他一会儿,便让他走了。

我心中的天平开始缓缓倾斜。

或许真的是误会了呢?

泄露消息的或许是添茶的侍女,是门口的护卫,是暗里的高手。

又或许,关文林的中途改道真的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巧合。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很快,冬子心事重重地进来了。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说:“那天小的回来,王爷让小的不要把消息告诉一号和四号。新陆寺的行动,王爷事先也并未通知他们俩。王爷是在怀疑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略微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他也看出来了。

我想了想,把那天夜里跟踪关文林的事情讲给他听。

冬子听完后道:“小的敢打包票,绝对不是四号。小的和四号自小就在王爷身边伺候,他对王爷一向忠心耿耿,绝不会是他。”

我说:“如果是一号,那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之后,又去通知关文林,不是多此一举吗?”

冬子说:“这话是他告诉王爷的?可这不过是几句话而已。”

“万一他就是反其道而行之,来博取王爷的信任呢?”

我盯着他不语。

冬子急急地又道:“王爷,一号来您身边还不到一年,四号已经跟了您十几年了。亲不间疏,先不僭后呐!”

我不开心了,重重地说:“一号帮我找到了王妃。”

这是件顶顶重要的事情。就凭这件事,我愿意让他在王府白吃白喝一辈子。

冬子说:“小的当然不是怀疑一号,只是觉得一号的嫌疑比四号大。”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罢了,也许只是巧合。”

容阳府的境况,早已经由秋观异代笔写在了奏折中,呈报给了陛下。

奏折发还,陛下震怒,朝廷惊骇,着令将容阳府尹关文林押送入京候审,其余涉事官员就地处斩,以平民怨。

临行前,我去见了关文林一面。

短短半个月,他瘦了整整一大圈,满脸胡茬,疲惫不堪,看上去老了十岁。那种得意和下流的笑更是不见影了。

我说:“你做的这些事,太子清不清楚。”

关文林说:“太子殿下只让下官尽量压住时疫,不要闹大。”

我说:“所以这一切是你自作主张,不是他让你做的。”

“是。”

我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得知这件事情和楚竣没有关系,我心里是开心的。

烧掉账本,就当是还他想护我离京的那份情。

我沉默了半晌,对旁边的士兵抬了抬下巴。

士兵打开站笼的门,又拿出枷和桎,给关文林带上。

关文林蹒跚地爬进站笼,凄楚地对我说:“王爷,罪臣愿在此以死谢罪。”

我说:“你的罪责,自有大理寺评判。”

两边的街道早已站满了老百姓,沉默而愤怒地盯着站笼里的关文林,手里拿着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我说:“放心,本王一定让你活着回到京城。”

他极为难看地一笑。

到了城门口,我被一片紫海晃花了眼。

城门两边是密密麻麻的人,一直排出好几里地去,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朵紫色的花。

靠近了才发现,那原是红色的花,太红,太艳,在阳光下显得发紫。

老百姓们排着队,将手中的花放在敞篷的空马车里。他们有序地、沉默地放着花。

每放一朵,都会弯腰鞠躬。

很快,马车被装满了,可紫花还在不停地往上重叠着,将马车压得像一只肚皮趴地的大乌龟。

马车里,季明尘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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