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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像是操控不当的比诺曹。但他们都似乎没有办法找到词语形容它们还没有去死的原因。
最终,一个代体说:“我跟它都是返厂机器,做过维修。配置和意识不连通。我还想知道它在想什么。它也想知道我在想什么。总是能去死的,万一我们在这里等待,能等到它来呢?”
问题又绕回了开始。
它们在等待谁?
这片原爆点里的代体恐怕都已经自|杀的差不多了,只有这两个被剩下来的不互通的机器人,还在漫无目的地闲聊着。它们空洞洞的大脑里并没有更多值得说的经历和故事,但又对对方还抱着它者的好奇。
就像是两个……无聊又迷茫的人类。因为永远无法相互理解,而在不停地尝试去相互理解的人类。
最后剩下来的,反而是像人类一样家伙吗?
宫理身后忽然传来了履带的机械声,她转过头去,看到T.E.C.靠着机械臂才爬坡上了废墟,对一坐一站的两个代体道:“嘿。它不来了。说今天不回来了。但明天准会来的!”
第382章
它仿佛看戏的人突然加入。
两个代体果然大失所望, 坐着的重新穿上了挤脚的滑板鞋:“或许我们应该现在就先死。”
其中一个反驳道:“等等吧。锁链反正都已经挂好了。但都说了明天准要来的。那咱们走不走?”
坐着的道:“走吧。”
两个却都没动,只是继续看着远方呆坐着。
T.E.C.像是早已洞悉了这两个代体,率先道:“那我们走了。你们等吧。再见。”
它作势让宫理和凭恕也对两个戴着帽子穿着鞋子的可笑机器人说再见。
宫理感觉迷迷糊糊的, 只感觉枪也没拔,话也没问到。
只知道那些拼命想在原爆点内活下来的代体,只因为T.E.C.一点智能的点拨,就在经历斗争与内部思潮后, 走向了自|杀的道路, 偌大的原爆点内, 只剩下两个疯疯癫癫的代体, 坐在钢筋的树干下, 等着永远也不会来的“它”。
两个代体显得有些筋疲力尽,但还是没动, 礼貌开口道:“再见。”
宫理只能僵硬地挤出笑容:“再见。”
凭恕也是晕晕乎乎又头皮发麻, 说了一声再见。
“真的就再见了。”
“再见。”
凭恕紧挨着宫理的胳膊,往回走去, 俩人的靴子在白色废墟里踩出咔哒咔哒的碎响。
二人和T.E.C.一同走下斜坡,凭恕小声道:“我想回头, 但我又怕它们死盯着咱俩。要不三二一, 一起回头?”
宫理也想回头看, 她捏住他的手腕, 再走出几步之后,压低声音:“听我倒数, 手放在枪上……三、二……一!”
俩人猛地转过脸去, 凭恕已经把枪拔|出来了, 放在身侧。
却看着那两个代体还在原地,一个摘下帽子张望向远方, 一个则将手臂百无聊赖地穿过铁索做成的上吊环,实验着承重。
它们俩背后是深蓝的浓重夜色,绵延如丘陵般的废墟,以及雾霾与结界遮挡下毛茸茸的灰白色月亮。
凭恕喃喃道:“它们真的在等……”
两个代体在等待中又似乎闲聊起来什么,走动着,又慢慢恢复了一坐一站眺望远方的样子。
直到宫理坐回了房车,凭恕摆好他的两菜半汤,俩人坐在沙发上吃着饭,凭恕不断往窗外看着,道:“喂,你说这是不是说,人类也会最后这样?”
宫理耸肩:“代体也不是人类,它们能思想互通,也肯定看世界的样子跟我们大不一样。”
凭恕喝了一大口红菜汤,把面包泡在碗里,道:“要真是这样,咱们俩就躲到原爆点来。坐在树底下聊天。”
宫理笑道:“聊那些没意思的话题。”
凭恕哼了一声,往她的盘子里挖了一大勺罐子里的鱼肉碎,道:“说不定咱俩,也不会那么没劲。我们可以互殴,也可以下 ”
凭恕不爱立刻刷碗,吃完饭之后他只是把锅碗先放进了池子里,坐在副驾驶座上陪她开车。
宫理的车稍微偏移了方向,两条黄白色的灯柱扫过灰蓝色的山坡与蓝到发黑的天空,从那棵树与两个“人”之间擦肩而过,像是从来不曾对话不曾相遇。
凭恕看着后视镜里那两个人在树下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会不会百年之后,再有人进入原爆点结界,就看到两个风化的只剩下骨架的机器人,还一站一坐地眺望着远方,旁边挂着落满灰尘的上吊铁链。
宫理忽然伸手拽了他耳朵一下,也把他从沉思中拽醒了。凭恕捂着耳朵:“干嘛?我耳骨上这两个耳洞一直没长太好呢,别乱拽。”
他说了,宫理还真的有兴趣去翻看他的耳朵。
凭恕就是想要让平树知道,他能跟宫理更亲近,特意偏过头来让她看:“我回头想买个带细链子的耳骨环,你觉得好看不?”
宫理捏了他耳垂一下:“我那边还有扮演缪星时候,对外联络部送我的一对黑曜石的,可以给你。我打了耳洞就会立刻长好,现在也戴不了。”
凭恕惊讶又得意,高兴的盘腿坐在副驾驶上,好动的也去要捏宫理的耳朵。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大半个身子都从座位上探出去。
他在两个座位之间的储物箱里翻找零食,拿了两颗超酸的糖,给她和自己嘴里都塞了一颗。宫理鼻子眉毛皱起来,嘶嘶吸气,他哈哈大笑起来。
二人聊了片刻并不比两个代体有意义的闲话,凭恕打了个哈欠,眼前的风景一成不变,他好像在宫理旁边也不用像以前自己送货赶路那样强打精神,很快就有点迷糊。
宫理让他去后面睡,凭恕:“切,我一个人睡什么劲。而且还有四十多公里就到了,我眯一会儿,到了你叫我。”
他托腮靠在副驾驶座上,没过多久就偏头睡着了。
宫理侧过脸去看。
睡着的时候很难分辨到底是凭恕还是平树,脸上只有沉静平和。
宫理其实很好奇平树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这几天已经挺明显的——比如上衣只穿吊带、咳咳,或者没穿睡裤就穿一件T恤四处晃,平树会在刷杯子或者倒水的时候偷偷看她,或者是在俩人距离很近的时候盯着她的腿走神。
但他却从来没有主动想碰一碰摸一摸。
是害羞?还是他害怕冒犯?
呃。宫理一般在这个阶段,早就骑上去了,她也不太知道面对平树,怎么样才是合适的……
宫理内心反省,就因为有时候平树并不是一眼就能看懂的,她反而更忍不住在意他的想法。
哪怕刚刚凭恕在旁边说着各种有意思的事儿,宫理看着他胳膊,也像是在看平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