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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流。
滚烫的眼泪顺着下颌没入单薄的衣领。
有几滴泪砸在了男人的手背上,裴闻知道她会难过,但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难过,好像哭得快要断气了。
无声无息,眼泪就像流不完一样。
裴闻心里也没有多舒服,连着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强行扳过少女的肩膀,叫她面对着自己,微弱的烛火映着少女哭得通红的脸庞,男人心里发闷,密密麻麻的刺痛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他。
裴闻记得姜云岁小时候再这么难过,也很少会哭成这样。
事实上,所有人都哄着她,很少有人会给她气受。
她就是哭,哄两句很快就能哄好,不像现在好像怎么都哄不好了似的。
姜云岁埋着脸,声音哽咽,“你把他还给我。”
裴闻工于心计,却怎么也算不到她会喜欢上别人,更没算到她如此情根深种,好像这辈子都忘记不了那个人了。
裴闻本来不想问,却没忍住:“他有那么好吗?”
他总觉得她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对阮洵期,可能也只是觉得新奇,碰见了个和她差不多性子的少年,觉得他是个好人,就想跟着他走。
姜云岁怕他,他知道。
可是裴闻却想不起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怕他,有几次他在后花园里看见她,她转身就逃,以为他没有发现她。
裴闻知道自己不算什么好人。
可这些年,他自认对她不错,没在她身上用过会让她胆颤的手段,她凭什么忽然就那么怕他?
裴闻甚至觉得她是为了躲避他,才那么着急要嫁给阮洵期。
姜云岁不愿和他说,和他说了,他也不会懂。
裴闻也没有逼迫她一定要回答,他其实也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阮洵期会陪她和幼稚的小狗狗玩,两人会围在一棵永远不会开花的银杏树下讨论银杏果好不好吃,他会给她扎花灯,会给她做点心,陪她过灯节。
可是……
这些事情,裴闻也是陪她做过的,只是她忘记了。
她忘记了他以前给她抱过一只小奶猫,不过那只小猫性情不是很温驯,而她摸了小猫儿之后身上总会起疹子,他才冷冷的把那只猫又抱了回去。
他从读书那时候起,也常常给她带爱吃的糕点。
会给他扎风筝,陪她放风筝。
元宵节走得累了,她都是趴在他身上被他背回去的。
这些她好像都忘记了。
全都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他对她的不好,对她的坏,对她的独断。
从来不记他的一分好。
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
反正他不会松口,他的牙齿已经刺进了她的脖颈,怎么可能还会松手?
—
这边阮洵期连马车都等不及,自己跑去了宋家的府门前。
守门的小厮不认得这位模样俊秀的小公子,看见来人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眼睛发红,以为又是大理寺犯人的家属跑来求情。
还没来得及开口把人轰走。
阮洵期先开了口:“请你通传一声。”
小厮打量了他几眼,看他好像不太像来闹事的,这才进去通传了声。
宋砚璟听见阮洵期的名字,着实诧异了一下。
刚刚新婚不久的新郎官,怎么来找他了?难不成还是咽不下大婚之日那口气,来找他算账了?
宋砚璟当然不怕,没有众目睽睽下一箭射死阮洵期,已经是他足够理智。
想了想确实但也无妨。
成了婚,他也要死。
宋砚璟实在想象不到姜云岁为人妻的模样,她那样娇滴滴的性子,是永远不会伺候人的,合该被圈在一方天地里好生养着。
不是宋砚璟瞧不起她,而是她本性就过于柔软。
人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她纤弱、易碎、又那么柔软,只有一点叫人头疼,太招人喜欢了。
身边窥探、伺机想要从她身上咬一口肉下来的人太多了。
宋砚璟叫人把阮洵期请了进来,少年身材单薄,比起先前又瘦了几分,脸上的憔悴是遮都遮不住,眼睛通红,不像是刚成婚,反而是像家里死了人。
宋砚璟抬了抬眉,“阮大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他这话故意说的客气,冷嘲热讽在埋汰人。
阮洵期本想质问,到了他面前反而冷静了下来,不能让别人知道岁岁不见了。
多一个人知道,对她的名声没有好处。
阮洵期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宋砚璟看,好像要把这个人盯出个洞来,眼前的男人气定神闲,完全不像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他那天要怎么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岁岁带走呢?
侯府且不说是铜墙铁壁,可是外人想要插手也是很难的。
阮洵期却又还记得成亲那日,这位宋大人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仿佛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他确实是喜欢岁岁的。
阮洵期打量了眼宋大人的书房,有屏风隔绝了里间。
他往里看了两眼,“宋大人,方便进去看看吗?”
宋砚璟笑了声,真是奇了怪了。
阮洵期这个愚笨的书呆子,怎么还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请求?
这很荒谬。
也非常的不礼貌。
偏偏宋砚璟还答应了他,男人让出了路,“轻便。”
阮洵期往里走了几步,他脚下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清润的双眸定定望着眼前的金笼,脚底就像生了根,走也走不动。
宋砚璟啧了声,说了句抱歉。
其实他分明就是故意让阮洵期看见的。
“宋大人,这是什么?”
“是我留着养雀的。”
宋砚璟的眼睛里含着笑,眼神却是极其冰冷的,黑色的冷瞳里满是森冷的杀意,他却还能笑着同他说话,“家养的雀也又不听话的时候。”
“万一想着要逃,关起来就逃不走了。”
阮洵期遍体生寒,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他不喜欢这些东西,他现在只想快些找到岁岁。
既然人不在这里,他在没有摸清底细之前又不能和宋砚璟对峙,就怕不是他,反而让他知道了更多。
“今日多有打扰,实在抱歉,宋大人,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且慢。”宋砚璟漫不经心问了句:“郡主这两日可好?”
阮洵期握紧了双拳,“她很好。”
阮洵期走了之后,宋砚璟就觉得这件事处处都透着不对。
第二天宋砚璟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王府和阮家的婚事忽然变了个人,新娘子从小郡主变成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干女儿。
宋砚璟想到昨日阮洵期找上门来的事,断断续续的线索连成了一条线,猜也猜得到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