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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0日,她身边那个姓章的女生好讨厌,每次我们说话那个女生都要跟过来,什么叫她只有你一个好朋友,当我是空气吗!……”

“11月12日,我好像做了一件坏事,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抢你的奖学金的,我真的不知道你爷爷缺钱手术,我只是想让爸爸妈妈开心……我该怎么办,她肯定生我气了……”

“11月20日,完蛋了,她们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请她们想办法帮我,是帮我道歉,不是帮我出气,我哪有气要出,她们为什么要去医院闹事啊!……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希望爷爷没被气出事来,拜托拜托了……”

“11月30,好耶!爷爷没事了,今天鼓起勇气和她说话也没有把我赶走,应该没生我的气吧……我给她准备了一个礼物,认真挑了很久的,是根兔子项链,她之前最喜欢兔子了,偷偷放她书包里给她个惊喜吧,嘻嘻……”

“12月1日,我为什么总是把事情搞砸,只会给别人添麻烦……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故意诬陷她偷项链,可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没有,真的没有……好难过,睡不着了……”

“12月28日,再也不想上实验课了,你们都说我忘恩负义的蛇,可我当时只是被硫酸差点泼脸吓懵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刘主任就冲进来了,你们都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还要说我故意诬陷,她也不信我,好想哭……说好互相信任一辈子的,骗子,再也不理她了!”

……

日记持续了一年,之后就没有写了,或许是出了什么事。

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日记的主人已经很显而易见了——杜一澜。

涂散轻声念着这三个字,高二的时候她父母出车祸去世了,她受了打击性格大变,这应该就是日记中断的原因。

目前的内容只能得知她并没有校园霸凌过楼蔷,相反,她很想和楼蔷重新成为朋友,但是楼蔷态度不明。

这和刘义和被杀又有什么关系?

涂散继续往下翻,后面全部是空白,和日记的主人一样,再也没能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

翻到最后一页,一张照片从里面落了下来。

涂散把日记放到一边,疑惑地捡起来一看,瞳孔微微骤缩。

不知道是因为照片色调暗沉,还是因为外面已经下雨了,有股沉重的湿气从握着照片的指尖顺着血管在身体各处流窜,压抑的心脏慌慌跳动。

他小心的把照片靠近手机灯光,定睛看清楚了上面的人。

有一大半人他都认识——刘夫人、李言鹤、肉店老板、楼蔷、还有那位为刘夫人和肉店老板作证的水果店老板,以及几个有印象,但喊不出名字的人。

他们都是当初拐卖案的受害者父母。

看背景是在一个类似冷库或者仓库的地方,墙壁、地面、天花板都铺满了塑料膜,像是在接着什么东西,防止弄脏了地方。

令涂散感到不适的是每个人的表情,冷漠的眼神,耷拉的嘴脸,空洞而麻木。

像战乱年代的和尚为了自保不得不杀人,夜晚木怔地跪在佛像前喃喃自语,又像是刚和魔鬼做了场交易,献祭了自己的灵魂,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同款塑料透明雨衣,点缀了血红色的花点,成了死气沉沉的氛围里唯一的亮色。

忽然,狂风中飘来的一结残木重重撞上窗户,剧烈的撞击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安静,涂散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心脏漏了一拍,竟恍惚间把花点看成了密密麻麻的血点。

可凑近再仔细看,连他们的脸上和手上都有花点,飞溅的满身都是……

不对,那个就是血!是人血!

屋外大雨倾盆,天彻底黑了,世界被黑暗攻陷,手机散发的唯一光亮映出涂散明晦莫辨的脸。

他想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眼中会有不该共存的迷茫和狠厉——他们是第一次杀人,复仇的怒火压过胆小的人性,但无法消灭它,所以在做完一切后,无法平复激荡的心情,无所适从。

所有的猜想都在这一刻得到验证,不止刘夫人和校长,照片上的每个人都是凶手!

他们为了自己的孩子苦苦等待了二十余年,愤怒化为一场谋划严密的复仇计划,所有人联合起来,最终手刃了仇人。

涂散在意的是站在她们中间的楼蔷,她身上格外干净,眼神不像其他人空洞,理智尚在。

李言鹤说过,她手上没有沾血。

如果没沾血,那些受害者家属们怎么敢放心让她参与其中?不怕她为了自保反手来一个举报吗?

她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屋内屋外,都在进行着一场急促紧张的风暴。

涂散突然耳朵一动,猛地收回思索的神识,眼睛警惕瞪大,全身紧绷着不敢动,撇向放在一边的刀。

他刚刚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不是外头的怒号的乱风和急骤的暴雨,是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声音,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他捕捉到了。

幽暗的房间里,从湿透的厚重衣物上流下来的水滴,裹着外头的寒气,砸在地板上,声音不大,但让人脊背发寒。

“滴……滴滴……滴……”

一声声如缓慢发作的毒药。

音源就在这个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一双眼睛正在窥视他。

人,在他的身后……

窗外白光炸开,涂散立刻回头,迅速起身的同时抄起刀子对准门口的人,和她对视。

楼蔷穿着一件塑料雨衣,头发和裤腿都湿了,冒雨匆匆赶回来,进门的一瞬间就知道家里进了人,于是静悄悄的,不动声色地出现在他身后,像鬼一样。

此刻,她的脸色确实白的像鬼,一声不吭站着,房门口黑漆漆,她的眼睛又冷又亮,像雨夜勾魂的镰刀,直勾勾的眼神从涂散的脸上,到手上的刀,再到地上的日记。

涂散明白了,她也明白了。

这时又一道闪电划过,借着短暂的光,涂散看到楼蔷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小刀。

她的视线来来回回在他身上游走,化为一把无形的刀,刀刃划过他身上每个关节,每条肌肉纹理……思索着要从哪里下刀能让他在喊出声前结束生命。

涂散握刀的力度重了几分,他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一个柔弱学生,而是一个杀人凶手,他不会对她手软。

楼蔷一动不动,冰冷的雨水从湿透的袖口渗出,蜿蜒曲折地流过她苍白的手腕骨节,溜进指甲缝隙,沿着银色刀柄滑出,滑过森冷的刀面,在刀尖一滴滴融合汇聚,最后一滴大水滴悬挂不住而摔落地板,如向平地投掷了一枚炸弹,轰的炸开了一朵盛大的蘑菇花。

“轰隆!!——”

与此同时,屋外惊雷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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