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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俏俏想他应该还要去良闻殿盘问有关玉玺的事,便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就好啦,反正也不远。”

永金楼本就在安岳坊内,乘车要不了多久,有林琅等人在也很安全。

几人在门口分别,临登上马车时,言俏俏却总有些不安心,忍不住拉住竹马的衣袖。

待男人回身,她便仰头露出一双澄澈的眼,蹙眉道:“小九,你要小心一些。”

梁九溪顺势用大掌捧住她的脸,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角。

言俏俏一愣,身边的下人立即齐齐地扭开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她却还是感到些窘迫,耳尖染上红晕,也就忘了方才担忧的心情。

小声地控诉道:“不要在这里呀……”

梁九溪不动声色追问:“那该在哪里?”

言俏俏憋了半天,纠结地道:“……在、在家里?”

梁九溪笑了下,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令人不由自主生出些退缩的心思。

言俏俏担心他再说出些什么难以应付的话来,忙与他道别。

天黑了,马车跑起来不如白日那般顺畅。

但即便如此,从永金楼到新宅也不过花了半刻钟。

下了车,一行人簇拥着言俏俏往大门走去,却隐约瞧见门口的石狮子后绕出一道高大人影。

“琅琅,你真的在这里!”

陈靖曲虽已年过不惑,且穿的是便装,但身为镇远大将军,浑身气势依旧难以遮掩,一眼便知不是寻常人。

可门口大灯笼发出朦胧光芒,映照出他面上喜悦又谨慎的神色,又与一般父亲无异。

言俏俏脚步顿住,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林琅。

林琅没有应声,只是不耐烦地加快步伐,直接从对方身边经过。

“琅琅!琅琅!”

陈靖曲在身后接连呼唤,一声比一声恳切。

作为主人家,言俏俏不好太过怠慢,半春便主动上前去劝慰。

言俏俏看着林琅决绝离开的背影,为难地叹了口气。

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林琅的爹娘有同袍之谊,一位是陈将军,一位是林副将。

二人在军伍中相识相知、相互扶持的故事几乎是西北军中无人不知的佳话,常被人赞叹伉俪情深。

可后来一次战役之中,陈将军身陷囹圄,林副将率兵前去营救。

谁知最后却只有陈靖曲一个人活着回来。

林副将用自己的命换了他的命,一半出于感情,一半出于对大局的考量。

无论这个选择合适与否,对于当时只有五岁的林琅来说,显然都是无法接受的。

稍大一些后,她便改了母姓,再不肯回陈家。

言俏俏也曾找小九要过当年那场战役的记录,大约能理解林副将自我牺牲的原因。

毕竟陈靖曲是万军统帅,保全他,对大局更重要。

林副将是个坚毅果决的女子,哪怕二人不是夫妻,恐怕她也会如这般弃车保帅。

而这份记录,便是林琅那时以贵女之名入宫、夜探云机殿的目标。

因不是什么机密,小九早就给她看过了。

但理解动机与接受结果是两码事,言俏俏只是局外人,她也不知林琅会不会与陈将军缓和。

…………

时间就这般一天天流逝,又过了几日,京城中一切似乎仍是那般热闹喧哗。

过了中秋后,天气越发凉爽,日日都是天高云淡的爽朗。

可不知为何,言俏俏的心情却算不上十分舒畅祥和,隐隐能嗅出风雨欲来的意味。

如果即将有一场惊雷,那小九必定要站在雷电中心。

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微微蹙眉,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俏俏,你好了吗?”

门外,赵雀怡大声催促。

言俏俏回过神,掌心挤挤脸颊,露出轻快些的神色。

这才应声道:“我来啦。”

她近日越发不爱出门,得空便进宫。

但实则小九有一大堆正事要忙,即便她过去,二人也没法时刻腻歪在一起。

赵雀怡知道了,便特地来邀她出去散心透透气。

恰巧鸣月公子排的新戏今日在折香楼首演,名叫《红线劫》。

见人出来了,赵雀怡上手捏捏她的脸,疑惑道:“你这忙活半天,也没上妆啊?”

言俏俏只能笑笑不说话,率先小跑向等在门口的马车。

鸣月公子虽是民间出身,但那得天独厚的容貌身段以及那出神入化的唱腔使他名气颇大。

上至官家千金,下至普通百姓,都有不少人对他倾慕至极。

且他上回自排自演戏曲,已是前年的事了。

如今又有新的作品,自然是引得街头巷尾争相追捧,一票难求。

但对赵雀怡来说,要拿两张最前排的票无疑是犹如探囊取物般的简单事。

二人到得不算早,在折香楼一层戏台下落座时,周围已人满为患。

抬眼看去,宽广的戏台犹如浮在眼前的另一处小世界,很容易便沉浸其中。

未时三刻,好戏开场。

幕布拉开,露出台上早早布置好的场景。

伴随着一道清丽悦耳的嗓音,玉鸣月饰演的角色登场了。

随着越来越急促的鼓点,他行至戏台正中,做了一个极漂亮的亮相。

四周喧闹的动静渐渐转小,随后彻底安静下来。

言俏俏此前只看过县里临时的小戏台,还没看过这种大场面的戏,尤为全神贯注。

玉鸣月在《红线劫》中扮演一位兄长,他自幼父母双亡,与妹妹相依为命。

妹妹生得貌美如花,在十六岁那年,遇见一位灵州来的男子。

年轻男女一见钟情,花前月下、许诺终身。

而玉鸣月所扮演的兄长对此却并不满意,并在此后的剧情里,为妹妹的心上人设置了重重难关。

幸而这位男子是当地有名的才子,凭借自身的技艺与聪慧,将难关一一化解。

兄长屡屡吃瘪,最后终于被男子的真诚打动,亲自为二人系上了红线。

其中有苦有甜,有悲有乐。

观众时而落泪,时而大笑。

言俏俏看得也十分开心,正要转头与赵雀怡说几句俏皮话,却见合上的幕布再次缓缓拉开。

戏,竟还未结束。

她忙坐回去,期待地等着。

最后一幕,就在妹妹与心上人终于得到兄长祝福,互表心意时——

当地一名权贵恶霸带人强行闯入院子,将男子毒打一顿后,绑走了貌美的妹妹,强纳为妾。

兄长匆匆赶到时,只看见晕厥的男子与满是尘土的断裂红线。

台下观众忍不住阵阵骚动,四处响起些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但众人还留有期待,紧张地盯着戏台。

可幕布落下,乐器声中,诸位戏子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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