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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姝色娇丽的脸,怕是都少有人能顶得住。

但这位也实在是恃宠而骄,昨夜竟装病把陛下勾去, 还被当场拆穿。

陛下那性子, 杀人放血都毫不手软, 几个月来多少投怀送抱的美人, 都全被送去钟姑姑那里受刑。

云机殿众人原以为这位言小姐也一样会被陛下厌弃, 好日子就到了头。

可谁知今日借着送东西的机会,只这么一露面,陛下竟直接回心转意了!

她们这些守在殿外的宫人并不清楚里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言俏俏二上龙床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连陛下都软了心肠,这是何等的手段?!

宫女佩服得紧,手底的动作越发轻柔恭敬,只觉得这位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言俏俏哪里知道,在云机殿宫人的心中,她俨然已是只七窍玲珑心的狐媚子,连暴君都被迷昏了头。

仙鹿苑那边未时就要上工,她侧目客气地问:“可以快一点吗?”

宫女被那水汪汪的眼睛瞧了一下,即便同是女子,都忍不住心神荡漾,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言俏俏的发髻是自己梳的,并不复杂,宫女照着梳了个差不多的。

原先她只簪了两支泛旧的素银钗子,宫女没用,不知从哪里搬来一只将近三尺高的梨木箱。

箱子打开,露出精巧的叠层设计,阶梯似的排开。

一层放满了各类宝石点缀的珠花,一层是五颜六色的名贵金玉簪子,一层是繁复华丽、巧夺天工的步摇。

珠光宝气,如此堆在一处,互相折射着光芒,竟比窗外的日光还要璀璨夺目。

言俏俏看得花了眼,忍不住眨了下,好生震惊。

在闻春县时,虽说她家中还算富余,但毕竟只是小县城的家庭。

虽衣食住行不缺,但如金玉珠宝这般的奢侈物件也不大用得起。

后来到了吉安伯府,才知京中贵女妆点打扮,首饰越华贵越显得身份高、越显得在家中受宠。

叔父言作德的二女儿、她的堂妹言丹就拥有好几套头面,有红玉的、翡翠的、金的……

不同场合、不同裙裳,须得做不同的搭配,才算精致讲究。

而言俏俏拢共就只有几支银钗,几对耳环。

毕竟她出门少,叔母李氏又不让她见客,实际用不上。

所以每每有余钱,她总是先去买木料和用具,剩下的再寄给小九。

此次入宫,还是李氏匀了一套青玉首饰给她,才不至于太过简陋。

不过她担心弄丢或损坏,除了刚入宫那日,便再也没戴过。

宫女低头恭敬地问:“言小姐,您瞧瞧要戴哪个?”

言俏俏呆呆地望着那一箱子珠玉宝石。

她见过堂妹言丹屋里的首饰匣子,以为够华贵了,可与眼下这箱比起来,竟好似两三点萤火与浩瀚星河的区别。

“……这是哪里来的?”她有些紧张地问。

宫女笑着回道:“言小姐,这是陛下的吩咐,才从库房里随便拣了一点而已。”

郑氏逆贼篡位期间,奢华享乐,好四处敛财。

私库内的财宝堆积如山,令人咂舌,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如今她是头一位得恩宠的姑娘,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不是随便挑选。

言俏俏到底是十几岁的姑娘,忍不住伸手,葱白似的细指抚过那些冰凉华美的宝石。

直到宫女取了一支海棠垂珠碧玉簪插进发间,言俏俏愣愣抬头,看向镜中平添两分贵气的自己,才忽然有了些实感。

小九真的做皇帝了。

再不是闻春县那个双亲亡故、孤立冷僻的邻家少年。

宫女又往她发间加了两朵金环珠花,总觉得不够,还要再插一根红珊瑚钗。

言俏俏回过神,忙捂着头躲了一下:“好了好了,我得走了。”

她还要去仙鹿苑,戴太多的名贵首饰反而奇怪。

宫女也没有强求,毕竟她穿的还是那身过时的棉布襦裙,妆点多了难免显得头重脚轻。

望着言俏俏离开的背影,宫女合上梨木箱,道:“我得赶紧去尚衣局催催……”

…………

仙鹿苑离得近,言俏俏准点到的。

天气炎热,放养的白鹿早已钻进阴凉绿意之中。

这处园林虽比不上御花园,但也不算小,除非时时紧跟,不然要一下子将白鹿找到并不容易。

除了定时定量的喂食,宫人还在园林中布置了几处可供白鹿采食的新鲜榆树叶和清水。

言俏俏在附近蹲守了一会儿,便看到一抹雪白缓缓走来。

她没有惊扰,只是找了个树荫席地而坐,安安静静地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

偶有别的宫人经过,看到她的模样都要愣一下。

因为言俏俏实在不像一位正经贵女,除了容貌生得漂亮,既不娇气、也不金贵。

言俏俏自个儿倒是觉得这样没什么,从前她和小九去山林里观察野兔之类,比这狼狈多了,经常沾一身草汁与灰土,洗也洗不干净。

后来再上山,她便只穿最不喜欢的衣裳,或者穿小九的旧衣服——那段时间他个子窜得快,过半年就得买新的。

言俏俏跟着白鹿移动,很快便记住它日常的姿态与习性。

与那本小册子记录一致,这只白鹿虽在野外生长,却格外温顺,也不怕人。

申时三刻,负责喂食的宫人拿来了提前准备好的精饲料。

由于采食了不少榆树叶,白鹿饲料吃得并不多。

言俏俏在不远处看着,如实记录细节。

本以为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个环节,可没想到,喂食的宫人刚走,白鹿便低低嘶鸣几声。

它似乎有些焦躁,原地踱步了一阵,忽然用那双精贵漂亮的角去撞击附近的树干。

“咚。”

声音虽不大,言俏俏却吃了一惊,忙跑去喊人。

没多久,老太监带着人匆忙赶来,但白鹿已经恢复了安静。

它正跪卧在柔软的草地上,闭上眼休憩,与身边的绿树翠草浑然一体。

白鹿毕竟事关民心国运,老太监不敢有丝毫懈怠,还是上前去检查了一番。

半晌,他松了口气,对言俏俏说:“虚惊一场,可能是有些不习惯,毕竟仙鹿苑和庆岁山的环境还是不大一样。”

言俏俏抿了抿唇,将先前的记录拿给他看,认真说:“但它之前一直都好好的呀,是吃了饲料后才做出撞树的反常举动的。”

闻言,老太监皱了皱眉:“你确定没看错?”

言俏俏点点头。

老太监的脸色却倏地难看起来,像沾了绿油油的草汁,反驳道:“不可能,白鹿的吃食是我亲自盯着的,水也检查了好几遍,绝不可能出问题。”

怀疑饲料有问题,不就是怀疑他?他怎可能当着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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