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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门边。

另一边,晾着腿的言俏俏忽然一惊,总觉得隐约听到什么动静,忙慌乱将裙摆扯下来。

她站起,扶着墙慢慢溜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恍惚只是她的错觉。

巨大的彩鱼戏莲图近在眼前,十数朵莲花摇曳生姿,彩鳞鱼儿在其中穿梭嬉戏,每一尾都有不同姿态,或跃出水面、或绕莲弄波。

言俏俏顿了顿,她喜爱观察生灵,这样活灵活现的鱼儿,自然而然吸引住她的视线。

她往前走近,直至一伸手便能摸到。

彩鱼戏莲图后,梁九溪放缓了呼吸,静静注视着越走越近的人。

言俏俏抬头去看最高处跃起的鱼儿,小巧下巴与雪白脖颈拉伸出顺滑柔媚的线条。

她穿了条烟蓝色对襟襦裙,一指宽的衣带系在胸前,但不知是不是不合身,瞧着有些紧,几朵银色莲花纹被撑得有些变形。

言俏俏一会儿看看这条鱼,一会儿又看看那条,那几朵银莲便在梁九溪眼前晃来晃去,平白惹得人一身火气。

言俏俏浑然不觉,还伸出手,摸了摸栩栩如生的彩鱼。

毕竟是藏品,她不敢太过分,便只用食指碰了碰鱼儿的尾巴和眼睛。

正好摸到了藏着机关的鱼眼上。

莹白指尖覆上来的一瞬间,梁九溪从善如流地闭上眼,便觉那根指头好似落在自己眉眼上一般,泛起酥酥的痒意。

言俏俏一触即分,当他睁开眼时,她已经离画远了些,手按在唇上,似乎若有所思。

那唇水润饱满,红艳艳的。

梁九溪瞥了眼随手搁在笔架上的狼毫笔,尾端沾满红色的朱砂。

嘴唇那样红,倒像是他的朱笔用错了地方,尽涂到嘴上去了。

他微眯着眼。

倘若朱砂无毒……他还真想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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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深夜◎

崔公公今年四十三,他十三岁净身入宫,十五岁开始在云机殿当差。

那时殿中的主人还是梁九溪父皇、梁氏先帝,梁弈。

他在先帝跟前侍奉了七八年,自然感念先主之恩。

郑氏逆贼篡位后,他因宁死不屈,被打发去倒夜香、洗茅厕,人见人厌。

浑浑噩噩二十载,崔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日,且直接到了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所以对于眼前这位新帝,他毕恭毕敬、兢兢业业,生怕辜负了皇恩。

好在这些年不算白混,他做事还未曾出过大错,算是勉强站稳了脚跟。

旁人都羡慕他得新帝青睐、一飞冲天,来给他送礼贺喜,可实际上的难处,只有崔适自个儿知道。

实在是因为这位新主的心思深不可测,常常做出意料之外的事。

譬如斩首郑氏逆贼郑修义等人后,却不处决他的儿子,反将这位“前太子”安置在良闻殿。

郑氏不绝,逆贼党羽便不会死心,终将成为祸害。

又比如当堂斩杀了周左丞。

周家本就在梁郑两族之间摇摆不定,如此行为,无异于直接将周家推到对立面。

昨夜的刺杀便是警醒。

崔公公低眉顺眼地站在远处,心中叹了口气。

黑甲兵在广袤战场上再骁勇异常,但在这拥挤逼仄的宫城,还真难以做到滴水不漏。

别看陛下如今入主宫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就像一匹孤狼,高高在上,却四面都是冷箭。

而如今,这匹孤狼在拼命藏自己家养的小兔子,一边想叼过来亲近,一边又怕她被那些冷箭盯上。

到了这一步,崔适要还看不出来言俏俏的地位,那他早死在郑氏逆贼主权的时候了。

召贵女入宫这件事,昨日起就引发各方猜测,尽往复杂了想。

崔适现在终于知道——

陛下只是犯相思病,想见言二小姐罢了。

因为不能光明正大地予以偏爱,免得叫别人抓住软肋,所以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不然很难解释,为何陛下整整两刻钟不干正事,只坐在鱼眼前,比以前那些娘娘们看唱戏还专注。

“崔适。”

崔公公一个激灵,赶紧快步上前:“奴才在。”

“这里的事,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你可懂?”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威胁,崔公公自然再三保证。

知道铭香阁密室的宫人也不多,他一会儿还要亲自去警告一番。

梁九溪重新提起朱笔,开始批阅奏折。

新朝伊始,文武百官人心不齐,六部乱作一团,许多事要靠他来做最终裁定,一样也马虎不得。

虽很少浮于表面,但他脾气确实不算好,一看到非蠢既坏的谏议,便有股摔笔的冲动。

每当这时,梁九溪就抬眼看看鱼眼的另一边,直到心情平复,才继续处理公务。

…………

夏日的天黑得晚,直到酉时尾巴,言俏俏才从铭香阁出来,回到居住的迎安殿。

齐嬷嬷早就在正厅里等着,身后是好几个提食盒的小宫女,应该像中午那样,给每人都准备了一份同样的饭菜。

言俏俏确实有些饿,纠结片刻,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嬷嬷,我现在可以吃饭吗?”

齐嬷嬷瞟了她一眼,今日她没去成云机殿,反而被分去做洒扫的粗活,实在令人意外。

或许根本就是她多想了,崔公公为人一贯和气,见她腿上有伤,才让小宫女撑伞。

还真不一定是陛下的意思。

想到远远望见的新帝,还有那些暴君的传言,齐嬷嬷越发觉得那样的大人物不可能对个小姑娘温柔至此。

她板着脸,公事公办道:“急什么,等所有人到齐再放饭!”

她神色严厉,完全和上午眼角带笑的模样不同,言俏俏心里也明白过来。

那得什么时候才吃上饭呢。

言俏俏在角落里坐下,撑着下巴发呆。

她第一个回来是因为铭香阁离得最近,但其他人还不知什么时候到,尤其云机殿,听说走一趟要花半个时辰。

最后一直等到酉戌之交,言俏俏都掩着嘴打了个哈欠,九个人才来了八个。

唯独张俪儿没有回来。

柳洁在园子里修剪了一个下午的枝条,只觉手臂酸疼,肌肤都黑了一分。

她找到角落里的言俏俏,不死心地问:“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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