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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出手,将功赎罪。

“阿眠,你怎么苦着脸啊?”见他目光落在手上,离安好奇的咬了口他的苹果,“不苦呀,又甜又脆。”

沉未眠想起他那堆瓶瓶罐罐,眼里划过暗色,状若无意的问道,“安安,你的那瓶梅花酿给我可以吗?”

“可以啊,”离安咯吱咯吱嚼苹果,热情的在袖子里开始掏瓶瓶,“是不是一个棕红色的小罐?”

沉未眠点头:“对。”

由于棕红色十分显眼,离安成功在第三次找到梅花酿。

刚想举起来炫耀给沉未眠看,手却突然被他按住,他疑惑的看过去,发现有个人站在他们的桌子面前。

那人看着沉未眠,欣慰道,“未眠,父君久未见你,你如今比起从前当真是亮眼许多。”

沉未眠不冷不热道:“谢父君夸赞,父君比起从前也是越发气质好颜色佳。”

“你这孩子向来会说话,”沉主君笑,说出真正来意,“小虞进府之后可还好?他性子被我和你母君纵得有些娇气,你是做哥哥的,多担待些。”

沉未眠淡淡嗯了声:“父君放心,沉虞一切都好,至于担待之说,您清楚我的性子,我自当尽力而为。”

他心胸狭隘,见不得人好,此类言论不都是众所周知吗?沉主君听出他的意思,脸色难看了一瞬,差点没维持好自己的表情,幸亏多年做戏近乎本能,慈爱的模样依旧挂着。

他上下端详一圈沉未眠,有些惊讶道,“你如今怎地开始穿紫袍,以前在府里,可从不见你穿。”

沉未眠脸色苍白一瞬,当年,沉虞便是嘴再严实,府里的大小事务,何时能逃过沉主君的眼底。

明明知道真相,却偏要装作不知说出来恶心他,真是和府里那个快死的东西如出一辙的讨厌。

沉主君没有忽略他的表情变化,内心冷笑,没长毛的小崽子跟他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他继续道:“你生父若是知晓,定然极为开心,我听他念叨过你穿亮色好看,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沉未眠脸色愈发苍白,他曾在叔爹面前放言,此生绝不原宥他,并暗暗立誓,一旦再次穿上亮丽衣衫,他会答应给叔爹一个认错的机会。

可事实上,他如今愿意穿亮色,只是因为折归玉喜欢。

那件事被他压在心底数年,流脓生疮结疤,一次次被他自虐般的拿出来折磨自己,他绝不可能原谅叔爹。

一定要这么恶心他吗?

沉未眠看着沉主君眼底的得意,殷红的唇忽而勾起,本就生得精致绝艳的少年,眼尾上扬时,那颗朱红泪痣极为妖异,更让人觉得他颇具魅色。

他说:“父君,你也清楚主君在府里的地位如何吧。”

沉主君一愣,听见那少年吐出冰冷的话语,“我若要沉虞不得好死,你以为他下场会如何?”

他如坠冰窖,猛然想起前阵圈子里对沉未眠忌惮的情形,他怎么忘了,折归玉如今对他这个看不上眼的庶子,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打蛇打七寸,挖树要挖根,攻人要攻心。

沉主君莫不是以为世上只有他沉未眠有所忌惮吧?当真可笑。

沉未眠笑得跟妖精似的令人后背发寒:“你和你的儿子真是如出一辙的蠢。”

“我警告你,沉未眠,你若是敢对小虞不利,你生父……”

沉主君威胁到一半,突然哑声。

因为他突然记起,沉未眠比他更想让府里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君死,他亲眼见过沉未眠对他生父满眼杀意的眼神,也是因为那次,他才开始对沉未眠有所顾虑。

显然,沉未眠也知道他明白拿生父威胁他没用,看他的眼神难掩嘲意。

他起身,拉上离安准备走,沉主君冷不丁冒出来一句,“那折归玉呢?”

沉未眠的步子一顿,熟悉的疲惫感扑面而来,不愧是父子,能用同一件事威胁到他两次。

但他已经想通该如何面对折归玉,“你去跟她说,看她信你还是信我。”

他就那么镇定自若的看着沉主君,背挺得很直,仿佛任何东西都不能将他压倒,犹如十三岁那年,满堂哄笑声里,他面色如常的捡起那些人奚落于他的银锭子。

这个孩子从小就对自己的目标很明确,骨子里有着股狠劲,他想吃的,想要新衣服,他就会去争取,无论过程如何,结果一定是他想要的那样。

心态之隐忍,心性之强大,是沉主君最为欣赏的一类,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放过沉未眠一条生路。

可如今,沉主君陷入莫大的后怕之中,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年没有将其彻底按死在襁褓里。

明明他隐隐有直觉,这个孩子只要能抓住机会,就有可能扶云直上。他总以为已经将人踩到泥泞里,却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可以绝地逢生。

只是当年心善,留他一条命。

如今,沉未眠好过,他们都别想好过。

他语气里的后悔恍能凝成实质,遗憾的看着沉未眠,“我当年真应该把你送去黄家。”

“我确实该感谢您,”沉未眠尽量不去回忆恶心的东西,面色如常,“所以您放心,我会留您一条性命。”

正如此些年来你施舍给我的善意,是给我一条生路,那么我也会留你性命,至于其他的,谁能说得准呢。

毕竟,“我从不是个心善的人。”

他恍惚着把心声说出口,换来身旁少年不满的反驳,“哪有,阿眠明明人很好,阿眠又厉害又聪明。”

沉未眠转头看离安,他眼神干净,似澄澈被水洗过,倒映着他的身影,纯真而质朴。

他有些无奈,却又真切的祝福着离安,“安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像现在这样无忧无虑。”

傻人有傻福。

离安连忙双手合十,虔诚许愿,“希望阿眠和我一样每天无忧无虑。”

许完愿,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爷吧。

离安做鬼脸逗沉未眠,蠢兮兮的,后者忍不住笑出声,两人闹够了,吹着晚风,沉未眠的思绪开始徜徉,“安安,你的家人知道你来到上饶了吗?”

离安眼神黯淡片刻,吸吸鼻子,“我只有奶奶,奶奶五年前就去世了。”

沉未眠赶忙道歉,“对不起安安,我不是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事啦阿眠,你又不知道,”离安揽住他的肩膀,偏头小心翼翼的问,“你的生父对你不好吗?”

离安虽然天性单纯,可又不是傻子,听沉未眠和父君说那么久话,看他的反应也能猜出点东西。

可能是有的东西挤压在心底太久,也可能是结痂发烂的陈年旧伤如跗骨之蛆的感觉让人实在无法忍受,又或许是秋日傍晚的桂花很香,沉未眠蓦地想亲自撕开伤疤。

从前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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