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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闻这人,吃饭随心,买衣服也随心,大都是纯色的不说,还同色的买个好几件,挂在衣帽间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周衡坐在廊荫下,没一会儿周身就给烘得暖融融,在迎面的干暖秋风里,闻到衣服上传来的木质香气。他坐不住,想靠近一切跟陆闻有关的东西,走到阳光里,指尖小心翼翼的碰被晒得暖热的布料。
张姐和李姐都在后庭院忙,四下无人,周遭安静,风吹着衬衫扑向他的手,痒痒轻柔。贪恋贪念也许就是在这时候起的。
他慢慢从衣架上解下件黑色衬衫,捧在手里看,咬唇轻轻揽进怀里。
午后陆闻会回来,是两个阿姨都不知道的。她们刚把晒好的衣服按原样放回主卧的衣帽间,下楼在楼梯拐角迎面遇上他,笑着异口同声,“陆先生。”
陆闻点点头,很随意的问道,“他呢。”
“周先生在房间午睡。”
又点点头,他没有其他话问,上楼进房间。临时有个晚宴,他不得不回来换身西服。
一部分晒过的衣服让整个衣帽间充满阳光的味道,手指滑过件件衬衫,陆闻在想穿什么颜色好。蓦地,他的目光停留在最尾放黑色衬衫的地方。
同色的衣服摆在一起,少一件多一件是很容易看出的,他用目光数过,眼底升起玩味,轻笑往外走。
他径直推开次卧的门,脚步没有丝毫犹豫,闯进衣帽间。周衡的衣服少得可怜,也简单得可怜,根本不用翻,用眼睛也知道,他的衬衫不在这。
什么也没说,他冷脸走到床边。
周衡被他脚步声惊醒,拢着被子坐直,半边脸睡得红红,看向他的神情懵懵怯怯。不明白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又为什么要进来。
陆闻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掀被子,看清黑色衬衫后,皱眉不悦的抽出来,直视周衡质问,“这是你的礼貌?不征得他人同意,拿走属于他人的东西。”
周衡瞬间明白他进来的原因,另半边脸慢慢红上来,心虚的低下头,手抠被面,“对不起。”
他的道歉陆闻并不领情,冷哼后说,“你的道歉是很廉价的,常常挂在嘴边,既然现在要道歉,为什么当初要做。”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嘲讽,周衡在他的注视下裸露着后颈,只是又说,“对不起,陆闻。”
唇角笑意扩大,陆闻目光锐利,“你不觉得恶心,我还觉得恶心呢。”环顾房间四周,走进露台,把手里衬衫扔进阳台角的衣篓里,出来对周衡说,“周衡,我是不回来,但不代表你可以乱动我的东西。”摔门走了出去。
脚步声在楼梯纷沓消失,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周衡才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进露台,看被扔进衣篓的黑色衬衫。
次卧常年不住人,衣篓放在露台角没人管,里面布满了灰尘。他蹲下慢慢把衬衫抽出,干净柔软的布料已经沾满尘垢。
他阳光下的眼微微红着,颤手把它拿到水下洗,残存的木质香气遭水冲刷,一下淡得几乎闻不见。
洗干净,他把它晾起来,看它在半人高的架子上飘晃,轻轻的说,“是宝宝要的,我可以不要的。”他盯着看了好久,听到院门摔上的声音,起身到写字台写了张东西,下楼找张姨。
张娟正在楼下厨房洗水果,预备给周衡午睡醒来吃,刚洗到一半,看见进来的周衡,不无惊讶,“今天怎么醒这么早啊。”周衡朝她勉强挤出笑容,“不知道。”
看眼客厅,她继续洗水果,“刚才陆先生回来了,时间很短,脸色很不好的又走了。”
黯淡的脸上是苦笑,还是自嘲,周衡很轻的“嗯”声,“我知道。”在餐桌旁坐下,深吸口气,鼓起勇,“张姐,我有件事求你帮忙,别洗水果,你先坐。”
“什么事,你说吧,我洗东西不碍的。”张娟转头冲他笑笑,手上动作不停。
水声细细,背对着,似乎更好说些,周衡忍着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热,结结巴巴说了出来,“姐,我想,向你……借笔钱。”
张娟以为自己听错,关水擦干手,“周先生,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没有,绝对没有。”周衡耳朵跟着热起来,别扭的摆着手,想起写的东西,把借条递过去,“姐,我一定会还给你,这是我的……借,借条。”
她拿过借条一看,周衡只是跟她借两千,不由惊诧的抬起头,“陆先生难道连这点钱都不给你用?”
周衡被她问得低下头,很久才平复好心情,怯懦的笑着,“我跟他……”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声音更低下去,“孩子生完,我就会走的。”
张娟脸上有种不可置信,盯着借条看了许久,又看向周衡拘谨窘迫,勉强在笑的脸。
周衡怕她担心陆闻知晓,忙又恳切的说,“你放心,我保证,不会让他知道,他也……不常回来。”
无声叹了口气,她心下不忍的看着周衡神情不安的样子,把借条收进口袋里,“好,没事。”
## 32
周衡向她借钱,也没有别的用途,就是去医院。omega孕期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抚与陪伴,他得不到,身体不舒服,自然要去看医生,通过药物消除心理不安,让自己能够睡得安稳些。
从医院出来后,他去了六格水果店。陈松已经开学,他不用担心遇见他,向他解释这段时间的去向。悄悄从店后的小门进入天井,上楼进入房间。
发情期时被陆闻弄坏的门一直没找人来修,他推门走进去,嗅着熟悉环境里的空气,拍拍床单,躺了上去。
桌上是医生开的药,不忘建议他,能有伴侣陪在身边最好,什么药也不用吃。周衡窝在被子里侧睡,视线停在药袋,倦倦的想医生的话,想医生说的,后期还是依靠药物的种种风险,深呼吸压下涌上眼睑的热意。
要不,不要宝宝了。
他要不到陆闻,自然也留不住宝宝。
他以后也会有宝宝的,不是非要跟陆闻。
脑海里的三个念头折磨着他的神经,他想着它们,糊里糊涂的睡下去。
他这一觉,直睡到外边天色漆黑才醒来。懒懒的,他又窝在被子里躺了一会儿,才摸索着起来,把药袋塞进外套口袋里,下了楼。
很意外,楼下竟亮着灯。他忐忑着慢慢走过去,对上陆闻黑沉沉的眼。他有些无措,更多的是紧张,低声跟他解释,“我跟张姐说了,我过来这看看,没想到睡着了。”
听完他的解释,陆闻似乎脸色更糟,一句话没说,起身往外头走。周衡站着看了一会儿,关灯跟着走出去,拉开车门,坐到后边靠左的位置。
一路,他竭力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呼吸很轻,看车外倒退闪烁的街灯,在车窗上映出张平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