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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他说出这句话,不论乌咫帮还是不帮,之后都可以放开手脚打了。

果真,见乌咫的脚步被他拉住,林道两旁的声音登时少了。

是晓得这热闹不该看了。

乌咫的目光冷冰冰的落下来,冰刀一样剜在他拉住裤管的手上。

瘦竹竿琢磨着该放手了,不然不晓得死的是谁。

雪林中有簌簌积雪轻落,乌咫抬了抬眼皮,复而垂下来,竟是冷淡得看不见似的笑了笑:“好啊。”

答应了!

瘦竹竿还和做梦一样,胖子先反应过来,刀扔了,腿软了,想站,身子压根直不起来:“咫、咫少爷,我不打了,那雪生莲让给他了!不打了!”

然而乌咫手一伸,地上的刀嗡鸣着飞进他手里。

血雾绞都没出手,杀意就澎湃得让人无端想逃。

乌咫横手将刀甩出,锃亮的锋芒沿空横飞,冲着胖子去了。

该躲的。

不躲,就刺中心脏,躲了,兴许只要掉一条胳膊。

但胖子惊鹿一样不动了,吓得脑袋宕了机。

直到刀锋逼近心口,没刺进去,反而被什么东西击中,“叮——”地发出金石之声,才将胖子彻底惊醒。

刀偏了,斜着飞了出去,落在雪地上。

胖子沿着飞回主人身旁的蚀骨钉看过去,大喜:“遥小姐!”

少女身披黑色短裘,狐狸毛在脸边围作一圈,看都没看他,把刀踢回他腿边。

胖子感激涕零,他初入内门不久,想起遥小姐平日里待人甚好,此时出手相助,当是对他既有印象,也有好感的。

乌咫却道:“你刚刚不准备插手。”是看见他出手,才动手的。

胖子呆了,一脸被抛弃的表情看乌遥。

乌遥不仅默认,还很是理直气壮:“他是我父亲门下弟子,也算是我的东西。我说过了,我的东西,你动不得。”

她又踢了胖子一脚:“愣着干嘛,还要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

胖子这才抱着刀,揣着碎了一地的少男心走了。

乌遥和乌咫在月评里碰头,那是绝无好事的。

弟子们作鸟兽散,生怕两个祖宗动起手来殃及池鱼。

“随你。”乌咫噙着那一线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的笑,“想打,那就打吧。”

说着,血雾绞已经从他袖管里滑了出来。

乌咫眼珠动了动,迅速扫视乌遥。

她上回被他绞伤的腿刚好,狐狸毛拥簇中,雪白的脸颊上遗留着一道浅淡的粉色伤痕。

月月打,月月伤,他起初不知乌遥图什么,后来知晓她发现了自己是最好用的沙包。

他高居榜首,是最明显的标的。

她讨厌他,所以可以下手。

蠢货,他在心里置评。

她只是乌淳可有可无的女儿,而他行事不必受拘束,要是她被打死了,那就是死了。

可,若是个执拗的、胆大的蠢货也就罢了,偏还有几分天赋,打到现在,已经能追上他的脚步。

血雾绞在乌遥身旁罗织,这次瞄准了她的胳膊。

乌咫耐心地躲过乌遥的攻击,操纵着血雾绞聚拢,在乌遥背后凝聚成杀招。

只待他一声令下,就能让乌遥的左手断去一半。

然而乌遥竟是发现了他的计划。

她却不管不顾,选择了平日里绝不会选的路线,贴身近战,任由血雾绞继续绞她的左手。

乌咫的眼皮轻微地跳了一跳。

直到乌遥抡起胳膊,乌咫始终冷淡的表情终于裂开——她竟带了嵌了灵石的拳套!

乌遥得意哼笑了声,拳头狠狠挥向乌咫的太阳穴。

这一拳够狠,拳套绽放金光,她用那条细弱得好似一掰就断的胳膊,瞬间将乌咫击出数尺。

乌咫爬起来,还没反击,远处有人尖声喊:“喂!干什么呢!”

这里是通往出口的必经之路,是乌苓和乌菁菁来了。

乌菁菁跑在前面,没好气地喊:“两个疯子,再打下去时限过了,我看你们谁有好果子吃!”

她像是想留,然而一跺脚,又继续跑远了,还咕哝:“我管你们有没有好果子吃呢。”

乌苓脚步慢了,最后停在乌遥身边,又看看乌咫,眼神清澈,好像不知道他们正在打架:“走吧,时间,不早了。”

乌遥一向是听乌苓话的,她冷笑声,收回蚀骨钉,一个漂亮的退势,就向后躲过乌咫的攻击。

随她离开,方才交缠的灵力褪尽。

乌遥是这样的,说要打,那就是打定主意要打。

说不打,那当即就不打了。

乌咫擦了擦沿着刘海流下来的血,像是感觉不到痛,也继续向出口走去。

一个时辰后,他站在医馆门前。

月评后的医馆是最热闹的,所以在这里遇见谁,一点也不奇怪。

冤家路窄,真晦气。

乌遥就差把这句话写在自己脸上。

他们当然可以不再见,可他绞伤了乌遥的手,乌遥打破了他的头,若是任伤口放着,怕是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两个小小的人影坐在医馆廊道唯一一条长椅上,中间隔了足以容纳两人的空隙,等医师叫他们进去。

夕阳快要落下,阳光收束了,空气就翻起冷风。

冤家一样的两个人刚刚打过一架,此时却一同看着火烧一般的太阳,谁也没说话,足够安静。

这生命里微不足道的小小剪影,很多年后,乌咫还记得。

那是他与乌遥为数不多的,称得上和平共处的时刻。

那时,乌遥和他沉默很久很久,忽然说:“我会走的。”

真是前言不搭后语,很没有道理的一句话。

乌咫扭头看她,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乌遥只盯着要落下的太阳,没有看他,好像这些话不是对他说的。

她说:“我要走得远远的,绝不会留在这里。”

这话的确是对他说的。

乌咫确认了,他们都来得很晚,前面的弟子已经走了,这里没有别人。

可乌遥只开了这么一个头,就不往下再说,

医师在里面喊乌遥的名字,她便起身离开,走得很果断。

留乌咫一人在外面继续看夕阳。

被乌遥打过的脑袋昏昏涨涨,带着细微的耳鸣,让他疑心方才是不是错觉。

太阳落山后,一切陷入漆黑。

-

梦境走到尽头,黑暗中,乌咫的双耳嗡嗡发鸣,鸣音沿着耳道往心里刺。

半晌,才听见细微的噼啪火声。

等睁眼了,耳鸣消失,听见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砸在草地。夏季的夜晚闷热潮湿,空气粘连着水汽,让人浑身如坠井底似的不适。

从声音到触感,都湿漉漉的。

乌咫动了动肩膀,眉峰微皱。

“醒了?”

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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