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1


元澄双手作揖,道:“臣听闻太子方才于角场之中体罚臣下,不知因了何故?”

元恂闻言,心内一惊,不曾想此事竟被任成王知晓,且如此之快,于是心有不悦,道:“吾乃堂堂太子,如今已及舞勺之年,这些许小事,便不劳阿翁操心了。”

元恂之言亦是令元澄始料未及。元澄心内一怔,几个弹指之间,便开了口:“如今陛下远在邺城,将太子托付于臣,于朝廷,陛下为君,于宗室,臣为宗长,如此,臣又岂能不理太子之事?”

元恂见元澄不怒而威,心中到起了几分怯意,于是转了口气,道:“阿翁,是吾鲁莽失言,望阿翁恕罪。”

元澄亦是看元恂自幼长大,闻其认错,便缓了口气,道:“太子,大魏源起朔方,俗善骑射与角觝之术。于太祖年间,每至中元之节便行角觝之宴,只为武举取士。”

望着元恂,元澄语重心长接着道:“角觝场上,不可以强凌弱,亦不分尊卑贵贱,只以竞技见分晓。”

见元恂似有不屑之情,元澄心内暗自叹了口气。然身为人臣,忠君之事,元澄不敢负皇帝之嘱托,故而又道:“太子身为储君,更应遵规循矩。莫说这杨家是大魏汉家世族之首,便是寻常士卒,亦不可如此对待。”

此时元恂心内已然厌烦,嘴上只答了句:“吾记下阿翁之言了,阿翁回吧。”

元澄闻元恂之言,心知多说无用,于是重重叹了口气,只得起身离去。

第五十五回 清明祭(二)

是日晨起,平城皇宫之内,凡宫门皆已插柳。

将至寅正初刻,便有内侍入了殿来唤元恂起身。

元恂因昨日受了任成王训话,心内烦躁,便拉了左右清道率中几个与其交好之世家子弟,一同于殿内戏耍饮酒。

此时元恂睡眼朦胧,虽心内不愿,却亦知兹事体大,不敢惰怠。

元恂一边下榻,一边对服侍更衣之内侍成亮道:“这几日为沐浴斋戒之期,万不能令任成王知吾昨夜饮酒之事。快去着人燃了槐安香,随侍吾之左右,以掩吾身上酒肉之气。”

成亮急忙应下,便退了出去。

待内侍们伺候罢元恂洗漱更衣,任成王元澄与太师冯熙及太傅穆亮已候于殿外。

这寒食节源起春秋之时。

彼时晋献公亡,因骊姬之乱,公子重耳流亡于外。一日,重耳染恶疾,幕臣介子推割股啖君,使其康复。

待重耳返晋,成就霸业,是为文公。而子推则携母隐世于深山,重耳寻子推无果,便焚林以促其现身。待火尽之时,却见子推与其母死于山火之中。

文公追悔莫及,故令子推母子亡故之日,举国上下不得生火,只以冷食为餐,又定此日为寒食节,世代相传。

待元恂至外殿,众人向其行罢礼,方各自就坐。

内侍们陆续端了炒奇与凉面、冷粟入得内来。元恂虽不喜此食,却知寒食当日,君王必与重臣以此为食,以示于民同心,故而不敢将不喜之色流于表面。

元澄因昨日之事,虽对元恂有些许无奈,然此时见其将盘中粗粮食尽,并无半分骄奢之气,心内便又宽慰下来。于是,元澄微笑道:“太子能删华就素,于子民同食,果未辜负陛下厚望。”

冯熙与穆亮闻元澄之言,即刻放下手中碗箸,起身齐齐向元恂作了个揖。

冯熙先开了口:“太子待用罢膳,便请随臣等至佛堂诵经,申初一刻方可离开。”

紧随其后,穆亮便接着道:“申正一刻太子进膳,申正二刻至天文殿,酉初一刻由太子亲燃火烛,传于任成王,如此寒食传火方罢。”

元恂闻言,心内厌烦,本以为君临天下,只享富贵权势,不料为君者竟有这些繁文缛节。

元恂微微皱眉,怏怏道:“依太傅之言,吾便要于佛堂之内五个时辰而不得出?”

穆亮微微颔首,道:“回太子,是,不止此间不得离佛堂,便是水米,亦不可进之。”

元恂碍于三人皆是重臣贵戚,虽觉此矩可憎可恶,亦不敢全然表露,只得起身随三人同往佛堂而去。

待行罢一切寒食传火事宜,已是戌初之时。

元恂回至寝宫,便懒懒倒于榻上。待内侍成亮为其除去鞋履,便听成亮轻声对元恂道:“太子,贺侯爷于未正二刻便于殿外候驾,不知太子可愿一见?”

元恂微闭双目,幽幽道:“贺侯爷?哪个贺侯爷?”

成亮闻言,急忙小心回道:“便是咱鲜卑八贵之一,贺赖氏嫡支长房之子,袭了关中候,被陛下赐了贺姓。”

元恂闻言便记起此人,于先太皇太后执政之... -->>

执政之时,因鲜卑大族皆倾力助其推行三长法,故这些个大族嫡支长房便被允世袭爵位。元恂幼时由先太皇太后亲自教养,故而与这些贵胄王侯亦算熟络。

元恂微微睁眼,疑道:“他来见吾做甚?”

成亮微笑道:“贺侯爷只说久未见太子,知您回了平城宫,便来瞧瞧。”

元恂点了点头,示意成亮将其引得内来。

只见这关中候大步入得内来,见了元恂,便急忙忙俯身于地,道:“臣,关中候贺峥明见过太子,愿太子千秋万岁,福泽绵长!”

元恂依旧歪于榻上,淡淡道:“侯爷免礼吧。成亮,引侯爷入座。”

贺峥明急忙忙起身,又行了常礼,方于下侧之席坐定。

见元恂斜眼瞧着自己,却不作声,贺峥明便微笑道:“臣听闻太子今岁代陛下行传火、祭祀之仪,心内亦是为太子而喜。”

复又瞧了一眼元恂,贺峥明又接着道:“太子本就颖悟绝伦,又有架海擎天之能,莫说只行此祭礼,便是监国辅政,亦是不在话下。”

元恂本就年少轻狂,闻其之言,心内受用,当下便起了身,倚案而坐,故作谦虚道:“贺侯此言吾岂敢当。为人子,为人臣,吾不过依阿耶所嘱行事罢了。”

贺峥明见其之举,便知自己所言元恂受用,于是又道:“虽说太子有任成王与太师、太傅相助,然其中所受之矩,所行之礼,皆为太子亲力而为,旁人亦是帮衬不得。”

见元恂微微颔首,贺峥明继而试探道:“任成王本为皇族宗长,此番又代陛下看护太子,着实辛劳。”

贺峥明边言语,边偷窥元恂之神情,见其一脸不屑,心中便已猜得几分,于是道:“自陛下离京去往河洛,这平城之中便是以任成王为尊。莫说臣等下臣,便是皇族亲贵,亦是不敢忤逆于其。”

元恂本就因近日于平城受任成王约束而心有怨气,加之昨日之事,已是对其心生厌恶。

此时听罢贺峥明之言,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任城王不过倚老卖老,仗着阿耶宠信于其,便如此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