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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乐齐鸣,莺歌曼舞。觥筹交错间,众臣或樽酒论文,或以诗行令,无不尽兴欢喜。

待一更响过,元宏挥手停了乐舞,对众人道:“新岁降至,万象更新。朕愿以元日为始,行汉革之举。”顿了顿,环视众人,接着道:“凡皇族子弟,自元日始,皆由拓跋氏改姓‘元’;世家之内,独孤氏改‘刘’姓,丘穆棱氏改‘穆’姓,步六孤氏改‘陆’姓,贺赖氏改‘贺’姓,贺楼氏改‘楼’姓,其余鲜卑姓氏由中书省拟定下发。凡皇族子弟,世族人等,上元节后不可再着鲜卑服饰。”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元宏起身离座,行至众臣席间。凡所经之处,便以目光扫视众人,众臣屏息凝神,再无人敢出声。

元宏复又回至御座,对众人道:“若要保我大魏江山永固,必要行汉化之革。我鲜卑一族还需讲汉话,识汉文,与汉人通婚。若有违抗者,乡里连坐。”

众人面面相觑,大殿之上针落有声。

元澄见状,起身行礼,道:“我大魏本为黄帝后裔,自太祖建国,便任用汉人贤能,协助太祖励精图治,方奠我大魏之基业。而今陛下汉革,亦是为我大魏之兴盛而行,此系顺应天意,亦是天下人心所向。”言罢便行跪拜大礼于殿中,并朗声道:“臣,元澄,谢陛下赐姓之恩!”

元澄本为宗室领袖,众人又皆知其为皇帝腹心之臣,见其如此,便知皇帝定是志在必得,便也不敢再违拗,于是急忙行跪拜礼,一并叩谢天恩。

元宏犹如打了一场胜仗,微笑着示意众人起身,复又举杯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若可君臣同心,我大魏江山必可万世永固。”

众臣高呼万岁,亦饮尽杯中之酒。众人方才坐定,只听元宏对太子元恂道:“恂儿,你将及舞勺之年,阿耶要为你选嫡妻作太子妃,你可有何心仪之人?”

众臣诧异,不知皇帝为何突然提及太子婚事,皆屏息谛听,等待着元恂之答复。

元恂起身,行了个常礼,答道:“阿耶既是君,亦是父,儿子但凭阿耶做主。”

拓跋宏微微一笑,道:“太子妃是我大魏未来国母,身系大魏国运,需德才兼备方可。”

元恂连声称是,并道:“儿臣谨遵圣意。”

歌舞再起,君臣直至二更,方曲终人散。

第二十一回 桃代李(二)

大殿之内众人几数退去,元宏却独留了太师冯熙。

元宏望着冯熙道:“太师此番与皇叔护同子恂至邺城,一路辛劳,朕自是感激。”

冯熙听元宏如此言,急忙下跪,道:“臣惶恐,臣身为太子之师,理应照料太子殿下,此为臣之本分。”

三宝倒了两盏茶奉于二人,便引着众内侍退去。

冯熙心内忐忑,不知圣意为何,便不敢再开口。大殿之内只余君臣二人,四目相对,寂静十分。

几个弹指后,冯熙还是先开了口:“陛下留老臣可有何吩咐?”

元宏淡淡道:“太师为子恂授学一年有余,日日相对,太师对子恂的了解许更甚于朕。如今朕欲为子恂择妻,太师不妨做一举荐。”

冯熙急忙道:“陛下与太子骨肉相连,自是最亲近的。臣受陛下之托,对太子自是尽心授业。太子仁孝,自当遵从陛下之意。”

元宏呷口茶,微笑道:“太师于朝中多年,自是对各族各家了然于胸,不知太师心中可有何良选?”

冯熙此时心内稍松一口气,只当皇帝因为太子择妃而问询于己。

冯熙虽心内存私,清楚自家嫡孙女已过垂髫之年,亦于列选之内,然举贤需避亲,其亦不敢直接言明。

冯熙道:“太子妃关乎大魏国运,臣断不敢贸然举荐。只是先太皇太后薨世之前嘱咐臣,我大魏皇后只可是世家之女。”

冯熙见皇帝并未出声,稍作停顿,接着道:“如今陛下大行汉革,以臣愚见,陛下可于汉人世家之中择其一配于太子。”

元宏心知冯熙用意,却并不接话,忽的话题一转,道:“妙莲身体可大好啊?”

冯熙心内大惊,急忙起身连连叩首,战战兢兢道:“臣死罪,臣死罪啊!”

元宏放下手中茶碗,直视冯熙道:“其因咳血之症回你府上养病,这七年过去了,莫不是仍未见大好?”

冯熙冷汗涔涔,伏地不敢起身,答道:“陛下,贵夫人,已薨了。”

元宏起身,于殿中缓缓踱步,却并不出声。

冯熙依旧跪着,掩面而泣道:“臣犯下欺君之罪,臣死罪啊。”

元宏步回御座缓缓坐下,厉声道:“今日朕若不问,太师意欲瞒朕到何时!”

冯熙声泪俱下:“这些日子臣惴惴不安,几欲陈书陛下,可陛下巡幸四畿方才归来,定是辛劳疲累,加之年节将近,臣恐为陛下徒添悲伤,故臣斗胆,以死相瞒。陛下明鉴!”

元宏厉色瞧冯熙,那眼神如鹰般,瞧得冯熙浑身发抖,不敢正眼相对,只不住叩首已掩内心之恐惧。

大殿里针落有声,足足半盏茶功夫,元宏方开了口:“朕感念皇祖母养育之恩,自不会伤及冯氏族人。可若朕姑息于你,日后如何立朝纲、树国纪?”

冯熙涕泗俱下,道:“臣有负圣恩,身为冯氏宗伯族长,却犯下如此罪过,险连累族中众人。臣谢陛下圣恩,宽恕族人,臣定以死谢罪,以报陛下恩德。”

元宏摆了摆手,道:“过了今夜,朕便封了玺,这年节里,朕亦不愿开杀戮,你且回去,静思己过。”言罢,便起身离去。

大殿里,只留下面无人色的冯熙呆坐于地。

第二十二回 桃代李(三)

元宏料定冯熙必寻任城王元澄,便早早面授机宜。果然,冯熙连夜赶至元澄行辕。

书房之内,元澄与冯熙相对而坐。

元澄道:“太师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冯熙面色凝重,道:“求任城王救救臣!”言罢忽的起身,欲行大礼。

元澄急忙起身扶起冯熙,并拉其一同坐下,疑道:“太师贵为当朝国丈,太子之师,何出此言?”

冯熙长叹一声,道:“臣犯下滔天罪行,恐性命不保啊。”

元澄听其如此言,狐疑地望着冯熙,却并未出声。

冯熙面色凝重,欲言又止,足足十个弹指,才接着道:“贵嫔夫人、贵嫔夫人薨世了。臣恐扰陛下年节之喜,故隐瞒未报…臣犯下欺君之罪,如今只求任城王指条明路。”

元澄沉默片刻,肃色道:“夫人因何而亡?”

“这、这…”冯熙支吾道。

元澄冷笑一声,道:“太师若不愿道明,孤亦不强求,恕孤无力相助。”

冯熙忽的老泪纵横,道:“并非臣不愿讲,是臣难以启齿啊。”

元澄见状心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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