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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瘦到颧骨都凸了起来,脸颊粗糙得没有一丝光彩,就连气息都微弱得难以察觉。

昏迷不醒,躺在这里绝不是个办法。

顾诗筠忽地恍然回神,赶紧回过身在包里翻找,她拿出手机,几乎浑身发着抖将电话拨了出去。

冗长的铃音回响在耳边,一秒、两秒,仿佛一个世纪、两个世纪。

待漫长熬过,周建义的声音传来:“顾医生?有什么事吗?”

顾诗筠紧紧攥着程赟冷冰冰的手,那种被迫煎熬的感觉,就如同拔刺一般一根一根刺痛着她的心口。

她再也如忍不住,痛哭着说道:“旅长,我找到程赟了,我找到我老公了,他在古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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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近深夜,村庄的上空便远远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声响。

如果要说速度,那绝对比不上 2X旅航空兵出动飞机的速度。

周建义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向上级请示,又联系到古圭拉军方,然后直接从吉隆派来了军用直升机。

顾诗筠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一个被重金培养出的战斗机飞行员是多么受到重视了,同时,她也终于理解为什么飞行大队宁愿失去飞机也不愿意失去飞行员了。

因为不止他们不想失去,还有她自己。

螺旋桨卷起的冷风沁入了雪山的冰霜,细细密密落在脸上,连呼吸都是贯彻肺腑的冷。

顾诗筠拉紧了外套的拉链,回到房子里将程赟身上的被子掖好,便让巴拉的妈妈和阿且一起把人抬了出去。

她偷偷往饭桌和墙壁的边侧塞了厚厚一叠最大面值的卢比,赶紧跟了出去。

村庄里的人连车都没见过几次,更不用说这种大国重器的军用直升机了,甫一听到这声音,全村几十户留守的妇女儿童都跑了出来。

直升机频频闪着信号灯,正在寻找最佳降落点。

巴拉抿了抿唇角,扯着顾诗筠的袖子问道:“我也想跟你们一起走。”

顾诗筠愣了愣,勉强笑了笑说道:“你还小,先好好读书吧,明天暑假如果你有时间,我接你来中国玩?”

巴拉怏怏垂头,“就知道,读书读书,一天到晚就是读书。”

他碎碎念念,脑袋一歪,又举起手里那枚紧攥的口哨,问道:“那这口哨我能留下吗?”

说实话,长那么大他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家里连牛鼻环都是人家老牛用剩下的,更别提这些带响带炮的物什了。

顾诗筠依然笑了笑,“好。”

她淡淡点头,看着直升机努力在一块开阔的平地下落,转头道:“对了,你为什么每天傍晚都会吹这个口哨?”

“我们村的习俗,傍晚是离佛最近的时候,要诵经。”巴拉咧开嘴,表情颇为自傲,“有人用经幡有人用转经筒,那我就用口哨,谁有我远?”

顾诗筠不觉诧异。

佛曰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

所以还有离佛祖最近的时候?

小小年纪,还真是大彻大悟。

她拍了拍巴拉的头顶,“小聪明挺多的,吹得也挺好的,但是下次别吹了。”

小男孩不明所以:什么?

顾诗筠愣怔一瞬,蓦地回身敛了敛眉眼,“没什么,好好读书,别逃课放牛了。”

随着风声收尽耳畔的声音,再大声的话语也变得几不可闻。

直升机稳稳落在村庄后的一处阔地上,舱门打开,下来的是林彦霖、刘翰明和两个医护。

远远瞧见熟悉的面庞,顾诗筠顿时觉得胸腔里的那层枷锁被缓缓释放打开,无尽的苦水终于倾泻而出。

“林彦霖……”

她哽住,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满怀寄托地看着他。

“嫂子。”林彦霖铿着步伐,小腿都在微微颤抖,他看向躺在床板上的程赟,将手中的简易担架展开来道:“我们来接大队长回家。”

刘翰明也是当时僚机之一。

他从侧后方目睹一切,亲眼看着驾驶舱弹射出舱,在空中燎出火花。

万分之一的生还率。

总是会有人在幸运的终端踩点。

他年轻,忍不住哭得稀里哗啦,然后又跑回了直升机,最后只能靠阿且帮忙把担架抬进机舱。

舱门被用力拉上。

顾诗筠紧紧攥着程赟的一只手,目光凝凝地看向了机舱外,“老公,我们回家了。”

凛冽的北风吹尽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山巅,曾有诗人说:月光笼罩着珠峰最初的回忆,攀上去,没有留下半点遗憾。

一切,大概就是这么的仓促且漫长。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一回到蓉城, 程赟便直接被送往空军总医院进行治疗。

几乎全院的主任医师全来了,其中还不乏纵恒这种重量级的教授。

诊断很快, 有一处小骨折需要重接, 其余皆是皮外伤,有严重的也有轻微的,后肩的伤口最为严重, 因为治疗不及时,已经溃烂, 只能去除腐肉再缝合。

顾诗筠几乎是揣着一颗心等在手术室的门外。

此刻,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曾经问过:“你最怕什么呢?”

她也曾经说过:“最怕在手术台上见到你。”

可现在呢, 事与愿违,他在里面,她在外面, 他在台上, 她在台下。

老天爷偏偏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你以为的幸福开端加上一个差点终极彼此的深渊。

手术室大门紧闭, 一切都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 让人措手不及不敢置信,没人敢相信程赟还活着,更没人敢相信顾诗筠知道他还活着。

那只口哨,仿佛在大日如来节那天就被冥冥之中开了光。

“毗卢遮那佛保佑……”

“有情众生远离一切天灾人祸,平安吉祥……”

回想起山脚藏民农妇的话语,顾诗筠不自主地念了念,旁边的护士疑惑问道:“顾医生你说什么?”

顾诗筠蓦然回神, 待发觉自己在说什么之后, 五味杂陈般地哂笑摇头。

自从走过净土天路, 她这个无神论者居然还信佛了。

手术时间很长。

她在门外等着, 长时间的疲惫劳累和怀孕前期的乏力,让她实在挺不住歪在了长椅上。

闭上双眼的那一刻,还能看到护士惊慌失措的脸——真好,她还能有表情。

等醒来的时候,顾诗筠已经在病房里了。

不是世和医院的病房,而是空军总医院的病房,单人间,床头摆放着一束满天星,安安静静的。

她微微睁眼,迷迷糊糊就看到了自己手背上的滞留针。

哦——看来是输过液了。

转动脑袋,头顶的旭日已经高高升过窗户沿角,朦胧可见彩虹点缀的光圈斑点,笼罩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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