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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回护士还真跑过去找赵医生了。

“啧,你什么眼睛啊,这都能看出来……”顾诗筠不觉到抽一气。

秦悠然攘了攘后肩,讥诮淡薄地对她说道:“当初在古圭拉的时候,我也差不多两眼就看出来程赟是你老公了。”

“……”顾诗筠冷冰冰瞥了她一眼,“那我还真是谢谢你,看出来了都不告诉我。”

秦悠然大言不惭:“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想看你笑话。”

说罢,她轻嗤付之一笑,正准备端起吃剩的餐盘去倒掉,哪知刚站起来,就瞧见顾诗筠的脸色倏忽间变得惨白,就像身体器官突然衰竭干涸,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濒死的绝境。

“顾诗筠?你没事吧?”秦悠然吓得一惊,赶紧俯下身道:“我开玩笑的啊,你别吓我啊……”

话音未落间,就感觉温度在耳边回温,顾诗筠回过神来,蓦地抬头道:“啊?怎么了?我没事啊。”

再看,她的脸色已然恢复了血色,没有任何异常。

秦悠然猝然怔住,转头去看蒋乔,就见蒋乔也是一脸愕然害怕地盯着顾诗筠,脸上表情明显就是:我也看到了。

可眼前确确实实的就是,顾诗筠面色红润一如往常,而刚才苍白死气的脸只是眨眼一瞬间,谁也说不清到底是真实发生的、还只是眼睛花了。

秦悠然和蒋乔狐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吃完了,先走了,下午还有一台手术。”

顾诗筠将桌面上的残羹收拾好,对她们随意摆了摆手,便准备离开。

然而刚站起来,手机就响了。

来显是未知。

顾诗筠本想直接按断,但这铃音听上去却一声急过一声,像是拴住了她的魂,让她不由自主地就按下了接听。

“喂?你好。”

那边默了一秒,陌生男人的声音沉沉传来:“是顾诗筠、顾医生吗?”

顾诗筠莫名眨了眨眼,看着旁边正在肢解一只螃蟹的蒋乔,嗯声道:“是的,请问你是……?”

对面安静至极,似是有风吹过,听筒仿佛置于真空的临界点,将远疆广阔无垠的呼啸放大了无数倍。

男人沉吟片刻,语气格外艰难地说道:“我是西部战区空军航空兵 2X旅的旅长周建义,你丈夫单位的领导,我这次给你打电话是想通知你,你丈夫在执行任务的时候……”

有的时候,明明人是懵的,听到的话却是清清楚楚被凿刻进了心里,任其血流成河也只能睁眼相望。

眼前浑然一黑,仿佛身上承载了无比巨大的过载压力,一下子就让她头脚血液倒流,大脑瞬间失去了供氧。

她踉跄一歪,秦悠然眼疾手快赶紧扶住她,“顾诗筠?!”

周围几个正在吃饭的医生也冲了过来,将她团团围住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待确定她大概无恙之后,秦悠然握着她的手腕道:“怎么了?什么事?”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依然在分分秒秒地进行着。

“是程赟吗?是你老公那边的电话吗?”

蒋乔也绕过桌子扑了过来,可将手机拿过来之后却发现对面已经挂断,她见顾诗筠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根本没有说话的能力,赶紧端来一杯热水,“顾医生,你先喝点水,等会再说……”

见她缓了过来,秦悠然让周围的医生散去,然后扶着她走出餐厅,找了个露天宽敞的地方,“顾诗筠,刚才电话是程赟那边打来的?发生什么了?”

然而话是问出去了,回应却始终是冗长的3沉默。

大脑,几乎已经失去了可以思考的能力,耳畔回响的永远都是落幕后的那句话。

良久,顾诗筠才麻木地盯着前方空荡的阶梯,在阳光炙热的烘烤下,渐渐把自己从冰封禁锢的状态下释放了出来,“他出事了……”

“出事了?”秦悠然眉头一拧,回头看了看哑口瞠目的蒋乔,急道:“刚那人打电话就说出事了?没了?”

顾诗筠茫然动了动眼睛,眼眶居然是干涩的,她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凝滞地看着秦悠然,“执行任务的时候……”

她哽住,说不出口那两个字,“没有找到他的遗体……”

“没有找到遗体?”秦悠然蓦地握紧她的手,“那是不是就说明?……”

但左右一想,她就发觉自己在问一个毫无意义的智障问题,高空坠落,除了能找到机身遗骸和导弹碎片,又怎么可能有遗体呢。

她咬了咬下唇,拿过顾诗筠的手机,但回看记录才发觉是没有号码的未知来电。

回拨基本上没有可能,只能等着对面再拨过来。

蒋乔本来急起来就重心不稳,见顾诗筠基本上处于濒临崩溃的高危边缘地带,抱着她的胳膊晃了晃道:“顾医生,之前那个林副队的电话你有吗?也是开歼击机的那个。”

顾诗筠倏忽吟了一声,干涸的眼睛不觉越来越湿润,像是被解禁的水阀,突然就涌了出来。

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胳膊无力颤抖着,“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了程赟的电话和他的职务,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连他工作的单位在哪也从来没有问过。

手机被紧紧握在手里。

时间从指间一点一点流淌而逝,等了许久,都没有新的电话进来。

临近上班的时间,秦悠然给蒋乔使了个眼色,然后自己继续留在顾诗筠身边,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等待,让时间从来没有那么漫长过。

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吹了多少风灰,手机才重新响起来。

顾诗筠几乎是分秒之间就按下了接听,她将听筒放近耳朵,颤着声音说道:“我要去见他,没有遗体也要见。”

对面没有回绝,反倒早有预料地说道:“顾医生,机票是明天早上 20点,到时候会有人来接的。”

“好。”顾诗筠表情凝滞地挂断了电话。

没有过多的话语,眼泪依然汩汩不断地从眼眶流出,明明是强忍着的最后一丝倔强,却早已泪流满面。

“我要见他、哪怕什么都没有……但也是最后一面……”

她将脑袋埋进胳膊里,眼泪瞬间湿了袖口。

然而就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悠然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一震,不由蹙紧了眉毛,“顾诗筠,你……”

顾诗筠抬起头,两行泪痕被冲刷得看不清最初的痕迹,她看向秦悠然的眼睛,四目相对之下,忽地就明白了过来。

秦悠然问:“还去吗?”

晚风渐起,吹来的是远方雪山的湿润晶莹,她攥紧手心,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钻心般地痛彻心扉。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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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飞机缓缓降落在西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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