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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了浣南别苑,她才发现顾家父母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她先是愣了愣,想起来之前程赟给了他们进门的密码,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她放下行李赶紧走过去,“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徐曼华眼眶遽然通红,三步并作两步将顾诗筠紧紧抱进了怀里,然后心疼地看着她憔悴红肿的面庞,说道:“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总不能一个人承受吧?这些天我们都陪着你,不管部队那边有消息没消息,都陪着你。”

顾诗筠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止不住地打转,或颤抖或啜泣,亦或者怔目望着天都抵不住溢满的情绪。

不一会儿,衣服就浸湿了一片。

顾长青走过来,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筠筠,孩子我们养大,爸早些年攒了不少课外班的钱,教培没倒闭的时候我也返聘过,钱管够。”

顾诗筠攥紧了拳,先是哭,又是点头,再又是哭,反反复复循循序序,像是一条看不见河床的河流汩汩不息。

她依然倔强,“可是我总觉得他没死,他还活着……”

徐曼华为难劝道:“你一个人跑这一趟,不就是不信吗?可现在去过了,也知道那边是什么样了……”

恶劣的环境,边疆的风霜,看不到尽头的荒凉和终年不化的雪山,就算头顶的太阳灿烂如斯,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广袤无垠的疆土,在雪巅河流之间要想找一个失踪的飞行员,那几乎等同于大海捞针。

见她哭累了,徐曼华把炖好的鸡汤端过来。

“筠筠,要不要吃点?很清淡,刚出锅的。”

顾诗筠瞥眼看了过来,确实看着很有食欲,可她哪还有胃口吃东西,因为不管吃什么,都是淡而无味形同嚼蜡,甚至刚刚吃下去,下一秒就会吐出来。

看着她飘忽苍白的样子,徐曼华直到劝不过,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汤,“多少喝点吧?”

顾诗筠闭上眼,推开她的手,“妈,我真的不想喝。”

徐曼华急了,也不管顾长青阻拦,说道:“那你不喝,宝宝还要喝呢,程赟的孩子,你要饿死他吗?”

顾诗筠一听,眼睑的泪痕微微颤动,似是思忖之后的决心,她终于睁开眼,勉强抿了一口。

甜腻的红枣味沁入舌尖,融化了一点点的寒意。

徐曼华:“好喝吗?”

顾诗筠点点头。

然而她刚准备端过碗,阒然冷清之间,突然就听到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哨音。

“嘘——嘘——”

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一声盖过一声。

“程赟?”

她猛地抬眼,双目怔怔看向窗外。

徐曼华不觉吓了一跳,“筠筠,你怎么了?”

顾诗筠端着碗,眼眶渐渐变得模糊,下颌的弧线也随着面部的啜泣而逐渐变得紧绷。

“妈,你有没有听见口哨声?”

“口哨声?”徐曼华哑声疑惑,转头看了一眼顾长青,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明所以,“没有啊,什么口哨声?”

顾诗筠将碗筷放下,走到窗台边用力推开窗户,然后指着西北面的方向,颤动哽咽地急切说道:“就在那啊!你们没听到吗?”

顾长青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因为此时此刻,就算窗户被推开至最大,除了风声和偶尔一两声的知了夜啼,再也没有任何其它声音了。

他倒抽一口气,试探性地走到窗口,再三确认了一遍,说道:“筠筠,真的没有什么口哨的声音,你再听听?”

顾诗筠咬着唇角,整个人都颤得厉害,她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然后闭上眼睛静心去听。

时间缓缓而逝。

但是这次,

哨声戛然而止。

她猛地睁眼,回头说道:“我想去一趟古圭拉。”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一听这话, 二老不由诧异地相视一眼,脸上那表情就跟那什么附体似的, 难以言喻地挪了挪嘴唇, 却一言不发。

顾诗筠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坚定。

顾长青皱了皱眉,将手中的水杯放下, “筠筠,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顾诗筠深吸一口气, 说道:“我是认真的, 我要去古圭拉。”

“……”徐曼华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无助地用口型对顾长青说了句怎么办。

顾长青也用口型回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空气里凝结着琢磨不透的僵局,谁都不敢去打破这个界限,更不敢让好不容易平息的河流再次奔腾去来。

徐曼华反复思忖, 走到窗边将窗户慢慢关上, “如果想出国旅游, 我们去个舒服点的地方?”

顾诗筠紧紧攥着拳, 牙齿将嘴唇几乎咬出了红与白的交融, “除了古圭拉,我哪都不去。”

徐曼华为难啧叹,“你这……?”

顾长青更是疑虑万分,原本紧蹙的眉间也愁容叠加,他当然记得小半年前顾诗筠和程赟在古圭拉那场戏剧性的重逢,于是抿了抿唇,沉声问道:“去古圭拉干什么?”

顾诗筠凝了凝眉眼, 轻声道:“去找程赟。”

二老面面相觑:完了, 疯了。

-

接下来, 连续几天, 顾诗筠都被顾父顾母“严防死守”地关在了家里。

除了早上让她出去散散步,几乎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

因为他们也不知道,顾诗筠说的“去古圭拉找程赟”到底是一句玩笑话还是真的会付诸于行动。

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顾诗筠就醒了。

也不知道是睡得太深还是睡得太浅,除了凌乱的梦境就是冗长的黑暗,一睁眼,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一种潜意识,她不敢在睡梦里见到程赟,生怕他真的永远沉沦在自己的梦里,满身枷锁,禁锢一生。

她疲惫地坐起来,看着窗外降下的晨曦微光,后脑都是发胀的酸楚,耳畔依然还是久久挥之不去的哨音。

“咚咚咚……”

徐曼华敲了敲门。

“筠筠,你醒了吗?要不要出来喝点粥?”

“嗯。”顾诗筠浅浅应道,推开门,也没有再看徐曼华一眼,便苍白无力地坐在桌边。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她几乎都没怎么吃过东西,消瘦憔悴得都快要看不出来之前的模样。

一碗小米粥,混着甜甜的红薯。

然而味蕾被掩盖得毫无洞察力,除了苦就是涩。

她推开桌上的早餐,“我实在是吃不下去。”

好不容易强打精神又突然颓废,徐曼华苦苦相劝:“筠筠,你总是不吃东西,人都会撑不住的。”

但是徒劳,顾诗筠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

她目光凝滞,像是视线都被粘在了同一目标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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