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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咐。
赢川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一听自己的父母心情不悦, 他不仅没有惧怕, 反而生出一丝轻松的快感。
夫妻俩坐在厅室的沙发上, 紧挨着身体头靠头。
茶几上摆着好几份不薄不厚的文件, 很整齐地放在一角, 赢川的父母手中拿着的是一份全英文文件, 伴随着翻阅声的是一连串沉重的死寂。
赢川的脚步声很轻, 夫妻俩似乎没有察觉他的存在,又或者故意晾一晾他, 反正他进来两分钟了也没说话。
他站在厅室的正中央, 环顾周遭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视线掠过一件又一件的定制家具, 最终定格在角柜旁边的木箱上, 上面摆着留声机和一把精良的小提琴,这两样东西原本摆在他的卧室里。
在这所房子里, 不管夏日的阳光有多么充足, 冬日的暖气有多热, 总是如同极地馆一般凉意侵人。
“咳..”
一声轻咳唤起了赢川的注意力, 他低眸, 迎上父母对他抛来的不善的眼神。
他的父亲握拳放在嘴边,又咳嗽两声后才言之凿凿地说:“你先把这些收好。”
说着,父亲把手里的东西往茶几上一扔,母亲也一样,然后两个人的身体微微拉开距离,保持相敬如宾的原则。
赢川轻轻扫一眼,看清楚是美国那边发来的offer和1-20 Form的身份文件。
“学校的事情已经帮你处理妥当,你不需要浪费时间留在这里等你的学士学位,”母亲把散落的长发朝后拢了拢,声音平静却不难听出话里带刺,明显是在嘲讽他的学历,“赢川,我们会尽可能让你早点去美国,我已经联系了瑞升集团的秦总,把你的情况说清楚了,月初你就不需要去实习了。”
“你妈妈说的没错,”父亲接过话,“挡在你面前的绊脚石已经帮你清理,那么现在,留学的事先放一放,我们来说说你近期的表现,还有你那拙劣的谎言。
赢川弯向矮桌,捡起茶几上的文件,随意地看两眼,然后轻飘飘的扔回原位。
父母对他的举动感到意外,互换了一个眼神。
只听赢川悠悠开口道:“还是一件一件的解决吧。”他停顿一瞬,悠悠地看着夫妻俩,两只手插进了裤子的口袋,单调的语气像是在默读一篇早就烂熟于心的东西,“谢谢你们的好意,我暂时没有去美国的打算。”
夫妻俩表情同步,表露出诧异万分的样子。
母亲向他确认一遍:“赢川,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暂时,没有去美国的打算。”赢□□通话标准如播音员,一字一顿,就好像在给两位患有痴呆症的病患解释病理。
几乎是下一秒,他父母的脸色沉到发黑。
父亲的手指落在茶几上的文件,点两下,严肃地看着他:“你难道不想去美国吗?”
“想去,”赢川毫不犹豫的回答,伴随着父母怪异的眼神,他继续说下去,“不止是美国,我还想去比利时,法国,奥地利,英国,北欧,南欧....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我都想去,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母亲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位重刑犯。
他微微一笑:“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父亲抬手示意他停止讲话,交叉双腿,拿出大学教授的派头:“赢川,你似乎有点不正常,我和你妈妈可不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工作中遇到了麻烦。”
“自从搬出去,他就脱离了我们的管教,”这话是母亲说的,她面向丈夫,话语中难掩抱怨,“我真是后悔当初答应的那么痛快,还有他的琴,你看看,他把演出的琴放在家里,拿走不重要的小提琴来敷衍我们。”
父亲顺势指向角柜旁的小提琴,厉声吩咐:“出国前会为你安排几场演出,这对你有好处,你把琴带上多加练习,你拿走的琴不够好,平时用来练练手可以,登不了大场面。”
赢川表示赞同的点头:“确实不怎么样,已经让我扔了。”
“你扔了?!”优雅了半辈子的母亲近乎失态,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赢川看着她的眼睛说:“扔在胡同口的垃圾箱里。”
“你是不是疯了。”母亲指着他,觉得他荒谬极了,“赢川,你到底怎么了。”
父亲做手势要求妻子安静下来,挺直脊背,用一种沉重肃穆的眼神注视自己的儿子。
“你站好,”他指了指赢川插在口袋里的手,“现在,你解释一下你刚刚的行为,你说的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表达什么..”赢川低语,旋即退后两步摊开手,“这还不够明显吗?”他把手臂几乎伸直,好像在人们面前展示全新的自己,“我不装了,这就是我,你们听懂了吗?”
他的整体气质瞬间改变,从头到脚都好像换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换了一个灵魂。
父母一脸错愕地看着他,又转头看看彼此,一时间还没搞清楚状况。
赢川信步走到角柜旁边,拿起小提琴打量着,仿若自言自语:“说实话,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如果不是强加给我,说不定我会真的喜欢,可惜...”
他遗憾地摇摇头,眼里续出一团如疯似狂的火焰,声音时高时低、时轻时重:“看见它们就会让我想起你们,想起过去,我要毁了它,毁了这里的一切,假如它们拥有灵魂,那就下地狱去寻找我童年的幽灵,为我扭曲的童年陪葬。”
说罢,他攥住小提琴的琴头,抬起手,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摔向一旁的留声机,反复三次,将两样加起来价值百万的东西,也是他平生最恨的两样东西砸的稀巴烂。
琴头断裂,琴弦绷断,木屑飞散在厅室的各个角落。
琴与留声机之间的相撞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像一根带刺的钢丝拉扯着那对夫妻的神经,他们纷纷起身,宛若实木雕像地僵在原地,不断承受回荡在院子里的噪声。
然而这噪声传到赢川的耳朵里,他觉得比交响乐曲动听一百倍。
手里的琴已经被他毁于一旦,就像被残忍分尸的躯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貌。
完事后,赢川堪称优雅地把那东西扔到一旁,理了理袖口,抬眸看向被震惊到连发怒都忘记的父母,脸上显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我爽了,你们随意。”
夫妻俩瞪大眼睛瞅着他,脸变成土灰色。尤其是他的母亲,再也无法维持高雅的形象,保养得体的面容微微扭曲,似乎被他的举动惊得内脏都在翻搅痉挛,愣是张着嘴说不出话。
赢川不禁想笑,他也真的笑了起来:“你们以后不要像皇帝一样给我下达指令,没有用,在我这里统统视为垃圾,明天我会叫人来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