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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您如今,连最后的保障也不愿意留给他们,而是要去救一个与自己并无半点关系的姻亲舅子。”
她睁着比公孙云平还大的眼睛,眼尾悄没声泛起的殷红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她冷笑着,最后说道:“要我说,赵家舅父之所以沦落到如今这等境地,完全是他自己咎由自取。若是他不贪,何至于被监察御史揪到如此大的漏洞?父亲到如今居然还想着要暗箱操作去救他,小心落到陛下的耳朵里,辛辛苦苦几十年,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公孙云平本还陷在对她深深的自责与纠结当中,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却突然整个人如晴天霹雳,雷声贯耳。
“遥遥,你要做什么?”他倒吸着冷气问道。
“我不做什么。”公孙遥已经走到了门边上,最后却又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只不过是提醒父亲罢了。毕竟,您今日的这些算盘,都能传到远在瑞王府的我的耳朵里,难保,将来您的一举一动,不会同样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她转身,彻底打开逼仄书房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书房外精致修剪过的一草一木,而是赵氏在夜色里冷到不能再冷的脸庞。
她看了眼她,并不打算过多地搭理她。
赵氏却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遥遥,你先别走!”
赵氏的能说会道在整个长安城都堪称是翘楚中的翘楚,公孙遥冷眼睥她,发现眼下她的神情分明还瞪着自己,说出去叫屋里公孙云平听到的话,却已经是委屈到将要落泪了。
“遥遥,方才你们的话母亲都听到了,母亲没想到,你会不愿意救你的舅父。”
她拉上公孙遥的手,眼眶里噙好的泪水是说掉就掉。
“遥遥,就当是母亲求你,你舅父毕竟是母亲的亲兄长,是你弟弟妹妹们的亲舅舅,他若是真遭遇了什么不幸,你要母亲和弟弟妹妹们都多难过呀。”
“舅舅遭遇不幸他们难过,我遭遇不幸他们就不难过,反倒幸灾乐祸,就这样的弟弟妹妹,我还要担心他们的死活?”
公孙遥哂笑,只觉得这对夫妇,而今是一个比一个荒谬。
“母亲别是忘了适才三妹妹在厅里揭我家丑闻的时候,是笑得有多高兴了吧?”
赵氏泪如雨下的抽泣顿时僵硬地停止了一瞬,不过马上,她的脸色又变得更加楚楚可怜:“遥遥,你知道的,玉珍,玉珍她从来都不懂事,她还是个孩子心性,她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母亲在这里替她赔不是,遥遥,你毕竟是姐姐,你让让她……”
“我让她,所以我不跟她计较。”公孙遥坦诚道。
“但你也别想我帮她,菩萨救人尚且要看诚不诚心呢,我可不是菩萨,我比她的心要黑多了。”
她说话总是这般绝,叫赵氏知道,求她大抵是真的没有用的。
她狠狠地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擦去脸颊上再没必要存在的泪珠。
“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拿这种事情来要挟你的父亲,让他别去救人。”她将苗头转移到公孙云平身上,拿捏住他的心思。
“遥遥,到底是一家人,互相给留个脸面,日后也好相见。”
“我从未要挟父亲。”公孙遥眨眼,又回过头去看了眼脸色完全已经不能称得上是好看的公孙云平。
“我说了,你们密谋这种事情都能被传扬到我的耳朵里,可见你们自己身边,也不是四处都是不漏风的墙,你们还是自己找找自己的原因吧。”
她推开赵氏的阻拦,眼看着又要离去,公孙云平和赵氏却同时又拦住了她。
一个是出声,一个是出手。
公孙云平神色严峻道:“遥遥,此事你究竟是如何知晓的?”
果然,他在乎自己的官位,都比在乎他这个女儿要多。
公孙遥依旧不答,只揪着一个问题不住反问道:“父亲答应要把聘礼给我了吗?”
赵氏脸颊上的肉颤了一颤,知道她把话已经说到这种份上,公孙云平如今心底下,定不会再愿意为赵家去冒险,赶紧收回对公孙遥的阻拦,急急忙忙要去阻止公孙云平的回答。
却是为时已晚。
“你放心,赵家这件事情,父亲不会再插手。”
“公孙云平!”
书房里传来赵氏歇斯底里的喊叫。
“你,你,你明明答应的!”
“那也是保证事情不会被传扬出去的情况下!”公孙云平严肃道。“你适才没听见遥遥怎么说吗?我们光是想着要动她的聘礼,家中便已经有风声传到她的耳朵里了,谁能保证这风声将来往哪传,不会传进到皇城里?”
“可那是我的兄长!”
赵氏怒吼着甩开公孙云平地胳膊,又跑回到公孙遥跟前:“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出嫁之后还在家中留了自己的眼线,所以才知道这么多?你不敬我,不敬你的舅父,这些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还敢拿这件事来威胁你父亲,让他别去救人?公孙遥,你是真的没有良心吗?你是忘了这么些年,究竟是谁含辛茹苦将你抚养长大,究竟又是谁对你好生照料,为你添置嫁妆,送你出嫁的吗?”
“呵。”
公孙遥原本只是想看着他们夫妻两人狗咬狗,不想赵氏一朝咬到了自己的头上,没忍住冷哼一声。
“良心?”
她睥睨着她,眼神像是方从寒渊里被人捞出来,看谁都像死人。
“母亲现在知道要来同我讲良心了?那您当初同时抚养我和您自己的孩子,给您自己的孩子穿崭新的罗裳,给我穿姐姐的旧衣的时候,母亲怎么就不知道讲究良心呢?”
这些年少时发生的事,公孙遥原本是从来不想说给别人听的。
没出嫁前说了这些事,只会叫她在家中更加寸步难行、举步维艰;出嫁后再说这些事,她便又觉得没意思得紧。她的死活,连她的亲生父亲都已经漠不关心了,还有谁听了会真心实意地同情她呢?
她脸颊微微地抽动着,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赵氏。
“不知道是您自己忘记了,还是我记错了,父亲外放的那几年,家中只剩您主持大局,料理一切,所有的东西都得经过您的手。
当时,您给我和公孙玉珍同时请先生,给我请的是外头随随便便找来的一个落榜书生,给公孙玉珍请的却是名家大儒,出自五姓七望之家;我十二岁之前,您从来没带我出过门,所以告诉我,我不需要多么亮丽的衣裳,每每是大姐姐穿剩下了,刚好够我穿,便叫人塞到我的屋里来,可是公孙玉珍从小到大,却没有一件衣裳是旧的,没有一件是别人穿剩下太小不要的……”
这些事情若是要讲,公孙遥只怕自己是讲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母亲还想要同我讲良心,母亲敢不敢先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