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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独身女人从黄昏吃到天黑。

淑兰今年过年想去深圳看看儿子,陪他在那边待几天。

陆梨抽着烟:“争取抚养权吧,你每个月寄那么多钱,过年都不让孩子回来陪你。”

淑兰低头吐出苦闷之气:“其实我跟他提过这个事情。”

话说一半,陆梨却已猜透,摇头嗤笑:“问你要钱啊?”

淑兰默认。

陆梨笑得愈发轻蔑:“好不要脸。”

淑兰叹息:“男人没挑好,拖累一辈子。”说着稍稍停顿:“不过世界上又有几个好男人呢。”

陆梨歪头思索:“我爸就是,温柔踏实,周围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的。如果他还在的话,我这会儿应该活在象牙塔里,不谙世事。”

淑兰说:“你父亲会以你为荣的。”

陆梨不语。

他会很心疼。他死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

想到这里摆摆头,她不喜欢自己最近过分的多愁善感和顾影自怜。

这段饭磨蹭到九点,陆梨先送淑兰,再开车回去。

打开家门一看,灯火通明。

往常这时外婆待在客厅看电视,只会开一盏落地灯。

玄关有一双男人的鞋子,老太太正哼着小曲儿收拾餐桌。

“怎么回事?”陆梨愣怔进门。

老太太竖起手指嘘了声,拉她过去:“晚上小霍来家里吃饭,喝醉了,我让他在你房间休息。”

“霍旭西啊?”陆梨抿嘴:“他不是说没空吗?”

“人家特意抽时间嘛。”外婆乐呵呵:“小霍果然不错,嘴巴甜,懂礼貌,酒量还好,知道我灌他呢,二话不说一口闷!”

“你灌他?”陆梨拿起酒瓶:“这是高粱,五十二度,老太太。”

“男人喝点高粱怎么了?喝醉才好问话,酒品看人品,听过没有?”外婆振振有词:“我最烦有些男人借酒装疯,还有的喝醉以后凶相毕露,打女人打孩子,多可怕,不得防着点儿?”

陆梨感到疲惫,抚摸眉毛:“所以呢,吃顿饭你看出什么了?”

“小霍很好。”外婆语气欣慰:“从头到尾说了你不少坏话。”

“他来我家吃饭,当着你的面,当然不会……”陆梨停顿,以为自己听错:“他说我坏话?”

“而且句句都说到重点,他很了解你。”

“了解个屁。”这人是来告状的吗?陆梨无奈轻笑:“你知道他平时讲话有多难听?”

“以前宋玉彬够甜言蜜语吧,结果一出事跑得比狗还快,有什么用?”

陆梨叹服:“霍旭西给你多少钱,处处向着他。”

“人家长得漂亮,我看着就高兴。”

漂亮……陆梨无语:“我去洗澡。”

“快去快去。”

她进房间拿换洗衣物,没开灯,摸黑在衣柜中翻找。身后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这让她觉得屋子变得有点陌生,感官也异常敏锐,可以听见他细微的呼吸,浅浅幽幽。

陆梨面无波澜。

洗完澡,躺在沙发里看电视,就这么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时霍旭西醒了。

头痛欲裂。昨晚的事情忘掉大半,有那么一小会儿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打开台灯,看见床头柜上的合照,照片中陆梨扎着马尾,十六七岁的模样,挽着她母亲,旁边P上了一位面容敦厚的男子,大概是她父亲。一家三口笑容灿烂。

台灯旁放着两本厚厚的皮面笔记本,霍旭西突发奇想,要不走时留张字条,既不会打扰主人家休息,又显得懂事乖巧,给老太太留个好印象。

他翻开本子,却见里面密密麻麻写满蓝色字迹,是陆梨的工作记录。

从七年前到现在,每一次业务都有笔墨,有的写了满满三四页纸,有的仅寥寥数语。

“今天给师父做辅助,人群里有个男的一直在憋笑,我也差点没绷住,被师父臭骂了一顿。还是不够专注啊陆梨,认真检讨,下次别再犯了。”

“昨晚哭得嗓子哑,逝者的女儿才十二岁,幼年丧母,现在连爸爸也没了,以后该怎么办?好难过,真想用力抱抱她。”

这里边不仅是工作笔记,还有不少她的私人情绪,或悲或喜,跃然纸上。

“干完活儿又遇到了神志不清的臭虫,骂我们是下九流赚死人钱,师父说不用搭理,但我觉得不对,所以用更脏的话问候了他的祖宗。”

“戏曲演员在台上表演吊孝哭灵就是艺术家,我们在民间哭灵却被看做丑角。师父说干这行就得把脸皮踩在脚底下。她干了几十年,竟然没有一天瞧得起自己。这太痛苦了,我不能学她……老子就是民间艺术家。”

霍旭西一页页翻看,发现她很会苦中作乐。

不知不觉天色微明。

他忽然想起上学时背过一首诗词还是歌赋啥的?总之很长很长,要老命,至今只记得其中的一句,正适合此刻看她笔记的感觉: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第25章 你的脸好红

电视开了一夜, 陆梨在沙发里睡得很沉。

一双有力的胳膊穿过她的颈脖和腿弯,将她抱起。

半梦半醒时意志最为薄弱,陆梨睁开迷蒙的眼睛,温顺而沉静地看着他。

霍旭西从未见过她这副表情, 心下一动, 化作绕指柔。

进房间, 人放到床上。

他撑在上面跟她对视了一会儿,轻声问:“你这几天有想起我吗?”

薄荷牙膏的味道, 还有点儿橙花香气。

陆梨别过头, 闭眼试图继续睡觉。

霍旭西垂眸打量,抬手碰碰她的脸颊, 手指滑到旁边,夹着她的耳垂轻轻往下扯, 像是找到一种新鲜的玩法。

陆梨呼吸不稳,缩起肩膀, 躲开这个无赖。

“说话。”他的语气像催促, 也像哄骗。

她有些招架不住, 没头没脑地质问:“谁准你用我牙膏……和洗脸皂的?”

霍旭西一下失笑:“怎么结巴了, 你紧张什么?”

“我很困。”索性装死, 以不变应万变。

悄然无声,过了一会儿, 感觉他的视线一直停在自己脸上, 愈发别扭,于是翻身背对。

这时听见他说:“陆梨, 你的脸好红。”

她咬牙瞪过去, 骂出一句毫无攻击力的话:“走开!”

霍旭西笑:“现在更红了。”

“……”

“对我有意思啊?”他忽然使坏:“我有心上人的, 你喜欢我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陆梨想骂人, 又觉得这话听着耳熟,念头闪过,明白他的调侃,都是自己说过的词儿,这下反不反驳都显滑稽。

“床还给你,再睡会儿吧。”他没有继续揶揄的意思:“我走了。”

可陆梨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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