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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听说他要走,老太太有些不乐意,小孙子远在边疆回不来,团圆饭又少了大孙子,这可怎么行?于是劝他把郝立冬接过来。
昨晚向父亲袒露心声后,连政不打算再隐瞒性取向,但没明说,离开前只留给老太太一句话:“他没有父母,我不能留他一个人过年。”
孙子执意要去,龚秀芳劝不住,郝立冬现在没有能依靠的亲戚,大过年的孤苦伶仃确实可怜,她一再嘱咐孙子,除夕前带郝立冬回北城。
在连政印象中,郝立冬有时候很固执,不过好好沟通并引导,会把他的话听进去。这小子别看年纪轻,过日子是精打细算,做事也有计划,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所以看过那封信后,他没有太担忧,何况郝金芳的遗嘱目前仍在他和林春涛手里,郝立冬不知道遗嘱的存在,房子过户就是个麻烦事儿,自己一人还真处理不了。
连政根本没想过,这趟去南城会扑个空。
下了飞机打车到南亭湾,天已经黑了,小区里家家户户亮着灯,正是吃晚饭的时候,16单元12层右边那一户却没亮灯。用备用钥匙开门之前,他想过郝立冬在干什么,可能才熄灯不久,可能睡着了。
然而打开门,一股凉气扑来,屋里没开地暖,室内空气质量差,闻着不对劲,应该长久没通风了,连政立刻开灯进屋,随即愣住。
客厅并不乱,但被子枕头一团糟地堆在沙发上,茶几上有五六个被捏扁了的空啤酒易拉罐,还有喝了大半瓶的红星二锅头和抽剩的半包香烟,不是什么好烟,几块钱一包,烟旁边是两盒开封过的药,一盒退烧药,一盒感冒冲剂。
退烧药少了九粒,三天的量,感冒冲剂少了十三包,至少四天的量,连政扫过盒面上的主要功效,又立刻去厨房开冰箱,里面果然空的,厨房台面上铺着一层灰尘,锅碗瓢盆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这小子到底怎么过的日子,生病了瞒着不说,还学会了抽烟喝酒,玩起自暴自弃那一套。连政眉心敛着,脸色很冷地走向主卧,他打开主卧的门和灯,里头与客厅一样阴冷,去年离开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唯独床头柜上的两个相框,没了。
是他和郝立冬在湿地公园的合影。
才冒上来的那点火气,随着消失的相框,一同消失了,转而被名为“后悔”的情绪所覆盖,连政开始担心郝立冬现在的处境和身心状况,是不是又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哭着鼻子,怕给他添麻烦,不愿告诉他。
接到连政电话时,林春涛还以为大哥提前给自己送新春祝福,结果是问他郝立冬在不在云城老家,一下子惊了,忙问:“大哥,出什么事了?”
“你跟立冬最近有联系么?他有没有回云城。”
林春涛此刻就在老家,听说郝立冬早就回了南城,大惊失色,语气激动起来:“他前两天才给我打过电话,没说要回来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家是不是又欺负立冬了?”
电话那端突然没了声音,林春涛急得要命,接连追问:“大哥你别不吭声啊,是连卓回来了吗?他打立冬了是不是?”
“跟连卓没关系,立冬想回南城,我工作忙,没顾得上他,现在找人要紧,我在南城,他还有别的去处么?”
当务之急找人要紧,林春涛担心兄弟想不开,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两天前那通电话里,郝立冬语气听着很正常,两人东拉西扯聊了几分钟,郝立冬顺嘴提到南城的房子,说想卖,但过户手续太复杂了,他当时在赶集,只听了一耳朵,回家就给忘了。
把这事告诉连政,林春涛又仔细琢磨郝立冬可能会去的地方,想来想去只有曾经住过的城中村,兴许过去看望刘婶了。
“没准在隔壁刘婶家,你去看看,如果不在,应该就不在那儿了,他不可能上别人家去,对了,另一头北边有个网吧,我以前带立冬去玩过,包夜便宜,就这俩地方了,他怕花钱,从来不瞎跑,你要找到了给我打电话,我明天一早上他表叔家打听打听。”
夜色中的城中村尤显破败,大部分租客都已返乡,连政走在黑暗的巷子里,想起去年第一次来这里时有多嫌弃,还赶上了一场大雨,郝立冬留他坐会儿再走,他却因为洁癖,无法忍受霉味浓重的老平房,撑着郝立冬给的旧伞冒雨离去。
那时候,他只是在解决一个棘手的麻烦。
两间漆黑的老平房似乎荒废已久,连政看了眼右边那间,去年夏天的某个午后,一个麻烦精在那屋里热情地扑进他怀里,把他抱得紧紧的,会坦率表达自己的想法,后来反倒慢慢放不开了。
他敲了几下左边这间,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断断续续敲了大概半分钟,连政把住斜对面的街坊给敲出来了,对方好心告诉他,这户人家三天前就回老家了,初七才回来。郝立冬曾在这住了三年,都是熟悉的街坊,他礼貌询问大娘是否见过郝立冬。
确认郝立冬没回来过,连政接着去找林春涛所说的网吧,在巷子里七弯八拐,找到了尚在营业中的网吧。除了手机上的消消乐,郝立冬不擅长玩游戏,书房里的电脑也只用来玩过几局斗地主,他并不抱希望,走进网吧一眼扫过去,的确没有那小子的身影。
郝立冬不见了。
回到南亭湾快十一点,尽管知道结果,连政尝试拨通郝立冬电话,提示关机中,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点了一支郝立冬抽过的烟,烟很次,抽着呛嗓子,极不舒服。
就这样,连政靠着郝立冬睡过的沙发,一夜未眠。第二天,他联系圈里能帮上忙的朋友,开始调查郝立冬行踪,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很漫长,他继续抽着劣质香烟,思考判断着可能出现的结果。
查出来最好,查不出来,郝立冬精神上或心理上一定出了什么状况,也许很严重。
两支烟下去,连政先后等来了林春涛和朋友那边的好消息。
郝立冬在两天前不光给林春涛打过电话,也给自己的两个表叔打了,没交代别的,只是送新春祝福,谎称自己在北城过得很好。林春涛着急地问连政该怎么办,他担心郝立冬真想不开做傻事,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可能在做最后的告别。
“立冬肯定摊上什么事了,他以前也这样,有大事不跟我说,还背着我偷偷去卖血,不行,我马上回南城跟你一块儿找!”
“等会儿,我有电话进来。”
朋友打来的这通电话只有一条关键信息,郝立冬上个月十号在南城汽车客运站买了一张去往东城的车票,到了东城后,在客运站附近一家名为“丽馨”的旅店开房住了一宿,之后没了行踪,但没有其他出行记录,说明人可能还在东城。
连政谢过朋友,麻烦对方继续盯着,重新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