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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黯觉得自己陷入了灰色混沌沼泽里，耳边全是嗡嗡嗡的白噪音，钻进耳膜折磨人。
他想张开嘴巴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了，整个人像被什么压着，有点喘不上气，也无法动弹。
在悬浮的空间里，他好像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理论上来讲……比较少见……但也不排除这种情况……”
“什么时候……醒过来……大概……”
“……我们不太确定……主要看……”
“有没有危险……”
“……这个可能也没办法……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很少……案例也较为少见……”
“在可控范围内……能保证……”
“可能不行……风险收益并存……”
……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杨黯听得很烦，尤其混杂着白噪音，让他很想捂住耳朵，什么也听不见，好干干脆脆地睡上一觉。
——但他动不了。
杨黯叹气，莫名觉得有点冷，想打喷嚏。
——但他动不了。
他呆呆地看着上方，还是一片灰色。
忽然，杨黯觉得自己好像能动了，眨眨眼……
哎，能眨了。
他尝试着先抬起手。哦，这个不行。
那就动手指。嗯，这个能动了。
但还是冷啊。杨黯难受地想，很想挣脱沼泽的束缚，给自己找件衣服披上。
“小黯……”有人在喊他，语气轻柔、缱绻，透着浓浓的情意。
好熟悉，但他一下子想不起这是谁。
“小黯……小黯……”
别喊了别喊了，你到底是谁？叫魂呢！杨黯有点烦躁，很想让对方……
咦？错觉吗？好像突然不冷了，身体的温度慢慢上去，杨黯觉得自己似乎被什么柔软的棉花包裹着，浑身暖烘烘的。
那道温柔的呼唤再次响起，“小黯……我好想你……”
杨黯茫然，很想我？他一个孤儿有谁会想他啊。
“小黯，你说好一辈子和我……”
一辈子？什么鬼？杨黯皱起眉头，不悦地开口：我什么时候和人说过——
一连串的记忆涌入脑海，掠过无数记忆的碎片，拼凑成一张温柔到极致的脸庞。
啊，是喻清晏……杨黯恍惚，随后喟叹一声。
是啊，他怎么能忘了喻清晏呢？
喀喇——喀喇——
灰色的沼泽逐渐消失，从中破开一束亮光，狭小世界里的一切都戛然而止。
杨黯慢慢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直直照进眼里，一团模糊的黑影在中间晃动，他眼皮跳了跳，忍不住“嘶”了一声。
要瞎了。这是杨黯的第一反应。
紧接着，有一颗温热的水珠落在脸颊处。
杨黯用力眨了眨眼，模糊的黑影凝实，几缕发丝轻飘飘地掠过脸颊，视野里出现一双含着氤氲水汽的漂亮眼睛——
眼眶泛红，睫毛濡湿一片，眼泪一滴一滴地坠下，分毫不差地砸在他脸上。
明明没什么温度，但却好像能烫伤人的心脏。
“清晏，别哭了……”杨黯的声音如同沙石磨砺粗糙的地面，沙哑得不成样。
他想要起身，手肘颤巍巍地撑着，一抖一抖的。
喻清晏见状，连忙搭了一把手，“小黯，你现在还没完全……好。”
他怔然地定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全身僵硬，几乎是颤栗着地感受对方将他抱进怀里的力度。
那么真实、那么热切。
“哎，清晏，抱到你了！”杨黯唇角微勾，闷咳了几声，笑着说，“咳咳……昏迷的时候听到你的声音，就想抱你，但一直动不了。”
他幽幽叹气，“现在好不容易醒过来，先给我抱抱。”
喻清晏的头缓缓靠在beta的肩膀，手指攥紧，轻轻地“嗯”了一声，“随便抱，小黯。”
几分钟后。
杨黯冷不丁地出声：“清晏，你没趁我昏迷的时候，揍了我一顿吧？”
喻清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
杨黯蹙眉，下巴蹭了蹭他的脖颈，像是不好意思，小声说：“我现在浑身上下都痛，像被人从身体里把骨头拿出来敲大鼓，然后重新组装回去，再揍了一顿……”
喻清晏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哭笑不得地说：“没有，你真是……”
他退开一点距离，手指轻捏beta的鼻子，说：“脑子想什么呢？可能是太久保持一个动作，肌肉有点僵硬了。”
杨黯大惊失色，“我靠，我不会昏迷了……”他屏住呼吸，颤声猜测，“几年吧？”
喻清晏：“……”
“怎么可能……”他无奈一笑，“一个星期。”
杨黯松了一口气，好险好险。
“对了，那个空中花园最后有人受伤吗？”
“别担心，那场爆炸无人伤亡。”
“那就好。”杨黯眼眸微弯，心里的那块石头算是彻底落地。
他又问：“那我昏迷是因为什么啊？”
喻清晏指尖轻抚杨黯的脸庞，柔声说道：“是天赋力的二次觉醒。”
“什么意思？”
“就是觉醒了新的天赋力。”喻清晏耐心地说。
杨黯震惊，“这玩意儿不是要在特殊场景的引导下才有机会……”
“所以小黯很厉害。”喻清晏抚摸的动作愈发怜惜，低声说道，“不过，回头我让人给你重新做个检查，你这半个月留在这里，好不好？天赋力能再次觉醒是好事，但我还是害怕会有后遗症。”
“嗯嗯嗯，都行。”杨黯随意应着，想问些其它，“为什么这种玩意儿能够……觉醒这么多次？”
“因为小黯很厉害啊。”喻清晏温声应道。
杨黯：“……”
“你不要敷衍我。”
“小黯，你先修养身体，回头我们再说这个，好吗……”喻清晏轻声呢喃，慢慢凑前，淡色的唇微抿，温温柔柔地贴着干燥的唇面，以吻封住对方层出不休的问题。
杨黯不说话了，因为全身还使不上劲儿，他只能由着喻清晏主导这场吻，乖乖地由着对方亲。
Alpha是个好学生，似乎从他们曾经的练习里学到了很多。
吻越来越热烈，唇舌的交缠暧昧缱绻，轻微的水声在耳畔响起。而喻清晏的脸越来越红，浸透了绯色，姿态却越来越强势，急切、躁动、惶恐……心底压抑的情绪倾泄而出，像在通过亲吻弥补着什么。
杨黯心里微叹，只静静地承受着这些汹涌的情绪，希望借此抚平对方心里的不安。
当然，他偶尔也会反客为主地掠夺。
不知过了多久，杨黯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掀起眼皮，视线漫不经心地往四周扫去，赫然发现周围站着一排黑压压的人。
所有人都歪着头，一致地看向他们，眼里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