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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城阳侯说得没错,您不能……”
万宵哽咽,咬牙将沈千聿背在身上,又以布条将人牢牢绑在自己腰间,大步下了城墙。
沈千聿眸中血红,却无泪滴落。
城中所剩无几,他们不能再留在这里,若宁王至,他们必要全军覆没。
可东宁太子不能死,也不可以死。
为给他留下活路,江行简带最后几人身背火器,打算以自身为载,带那蠢物至敌军脚下与之玉石俱焚。
他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给他求一条活路。
江行简走至城门下,身后跟着的是曾与他同吃同住六年之久的兄弟。虽这些人原为山匪流民,远不抵正规军,但这群汉子心中血性却未必比谁人弱上半分。
“未能兑现当日承诺,还反连累诸君丢了性命,江易死不足惜。”
有一面色黝黑的汉子嗤笑一声:“咱爷们就是没那封侯拜相的福气,怨不得侯爷,这几年若没有侯爷支撑,咱几个怕是早被官府捉拿下狱。”
“上下左右都是个死,死前能拉上几个南庆狗贼垫背,也不算赔。”
“就是,俺们都是贱命一条,倒是侯爷可惜了……”
江行简微微勾唇,将手中火折子吹燃夹在指间。
“没什么可惜的,跟兄弟们一起上路还可作个伴,到了下头咱哥儿几个再把酒言欢。”
站在阵前,江行简手一挥,身后几十人上前将城门合力推开。
他利落翻身上马,率领身负火器的众人冲了出去。
“一群缩头孬种,舍得出现了?”
秦娆立于阵前,原来的赤身男子以及淮珄等人,早已死在东宁将领刀下,倒是她身负重伤却仍站得笔直。
只可惜她面上伤口一直不曾痊愈,自面颊溃烂至脖颈,再隐入衣衫内。伤口间血脓混合,深处甚至可隐见白骨。
即便如此,她也未曾感受到半点痛意,仍站在阵前叫嚣得厉害。
皇兄已逝,如今再回不去南庆,倒不如跟这群东宁贱贼决一死战。
秦娆抬起手掌,示意身后将领冲入城内。
他们虽只剩不足千数人,但踏平黔州城绝非难事。
江行简一手握紧缰绳,一手将指间火折子丢入身后竹筐,淡淡烟火味传来,他冲入南庆阵中时忽然有些恍惚。
自离开上京,他从未想起过林葭玥,可如今大限将至,脑中却突然浮现对方模样。
战场之上浓烟四起,爆炸声接连不断,万宵忍不住停下马驻足回望,却只瞧见滚滚浓烟与漫天沙尘。
沈千聿死死咬着牙,眸中血泪混合,无声眺望。
“走。”
万宵哽咽出声,众人忍泪转身策马奔向陕中。
一路疾驰,待月落日升,众人就要进入荪城之前,却突见不远处尘烟滚滚,且伴随着震耳的铁蹄声。
万宵干哑着嗓子,鼻酸道:“殿下……”
“东宁军已到。”
“殿下,东宁军到了,朝中增援已到,殿下……”
万宵俯在马背上痛哭流涕,沈千聿则僵硬着身躯,死死按在腿上伤口。
疼痛让他寻回三分理智,许久后,直到明淳下马跪地拜见太子,他才幽幽转头看向对方。
第224章 消逝
“主子,涑河有消息了。”
吉荣匆匆赶至商蓉寝宫,见到商蓉等人后忙将大军已抵涑河之事告知。
“战事吃紧,朝中虽不断调兵过去,但想要抵抗南庆也并非容易事。”
赵南璋低低出声,眼皮微垂,说话间好似没什么兴致的模样。
商蓉闻言道:“这些年咱们虽库中无银钱,但南庆也未好到哪里去。”
“宁王出兵东宁也是因南庆内斗多年伤了根本,想要侵占我东宁以换取生机。若放在十年前,南庆至少可集结十多万兵力,如今却是不成了。”
其余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往日陆幼筠的专属之位怔怔出神。就连宋挽亦有些憔悴地看着那处空荡位置,心下生涩。
“你抱着些,暖暖手。”
从宫女手中将暖手炉塞进宋挽怀中,吴喜香轻轻顺着她的发,无声安慰。
众人都提不起精神,直到彩笄来寻宋挽,宋挽方急急起身跟她一同去了长信宫。
“姑母。”
刚见到宋芸宁,宋挽便急走上前将她仔仔细细从上至下打量一遍,见对方好似并无受伤模样,这才放下心来。
“姑母无事。”
将宋挽拉至自己身边,宋芸宁揽着她的肩满眼心疼。
“听闻你被那老东西伤得不轻?”
“不过是挨了几下,只是皮肉之痛没得什么,倒是姑母这些时日在何处,可曾受伤?”
几日未收到宋芸宁消息,宋挽已做了最坏猜想,如今再见姑母她这悬了几日的心才安稳三分。
宋芸宁哼道:“藏在江曼的衍庆宫。”
“她的衍庆宫没人了,姑母便在那处躲了几日。”
轻抚宋挽的背,宋芸宁感受掌心下明显单薄瘦弱了许多的姑娘,眸中一酸。
那日她被袁溶救下后,实则躲在了太监直房。
她虽被袁溶以吊命之药强压下毒性留有一条命在,可身子却伤得厉害,但宋芸宁不愿将这些说与宋挽听。
“你可知江易为救太子,带着涑河仅存兵力与秦娆同归于尽之事?”
宋挽秀眉微颦,轻轻摇头。
方才吉荣应当就是要告知众人此事,可她忧心姑母急急离开,并未听到这消息。
“到底是老侯爷的种,不是个孬的。”
见宋挽不说话,宋芸宁小心道:“你二人自幼相识,若伤心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不可忧心太过。”
宋挽摇摇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来她与江行简的渊源不可谓不深,可自入宫后她便很少回想城阳侯府之事。如今听见江行简已逝,她所想竟是林葭玥知晓了,不知会作何反应。
宋挽淡淡道:“只是有些惋惜罢了。”
“若他平安归来,便可亲眼见自己的孩儿出生,如今却是……再无机会。”
宋芸宁闻言长叹一声,抿唇久久不语。
从长信宫回到来仪阁,宋挽才发现自己妆台之上放着封东厂密信,且还有一个巴掌大的木匣。
“方才吉荣公公送来的,奴婢帮您放在台上了。”
蘅芷端来一碗温补热汤,给宋挽暖身子。
将那热汤放至一旁,宋挽先将台上信笺打开。
上头并未写什么特别的,沈千聿只简单说了几句等到朝中增援时的心情,且告知她一切平安,唯有事关江行简反多提了三五句。
看过信笺后,宋挽淡笑提笔给沈千聿回信。她将陆幼筠因文惠帝而死之事略略提及,又告知对方自己同东宫众人一切安好,只等他平安归来。
写完信后,宋挽小心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