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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手比“耶”的郭强,一家人笑的花一般灿烂。当时的他们,一定想不到有一天会遭遇灭顶之灾。
看着照片,安灏禹忽然就想起了徐子轩。
二十三年前,还在读小学六年级的徐子轩也从未想到,从同学家辅导了作业回去后会看到那样的一幕。即使后来家里收养了他,可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抱着那张全家福的照片整夜整夜无法入睡,就算在妈妈和自己的陪伴下勉强睡去,也常常会从噩梦中惊醒。安灏禹时常庆幸当初的决定,如果徐子轩一个人呆在儿童福利院,谁知道两人的人生际遇又会发生怎样变化?
王所长掩着鼻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样喝了两年,没喝死也算他命大。”
“我看他就是想喝死,经常说什么,老天爷收了他老婆和女儿,为什么偏偏不收了他去?”说着,房东大妈抹了一把眼泪,恨恨跺脚道:“那几个龟孙子,做出那样天理不容的事情,毁了强子一辈子啊!”
安灏禹和王所长对了个眼神,心里免不了都在想这郭强天天喝成这样,有能力做出屠宰场的案子吗:“大妈,他老婆怎么没的?”
“癌症呗,前些年查出来就已经是晚期了,强子说什么也不肯放弃,老家和城里房子全卖了就为了给老婆化疗,甚至让女儿住去了工友家,就租了我这儿。别看小,租金便宜不说,后面一条小巷子再拐几个弯儿就能到医院后门,主要是方便。”
“你说的工友,是张凡凡的爸爸张均?”
“可不是嘛,他们两家真是……”
“带回队里给他醒醒酒吧。”见该了解的都了解了,安灏禹招呼王所长一起把沙发上烂泥一样的人架了起来。
房东大妈见状有些急了:“话说,你们警察找他干嘛啊,强子人厚道的很,可不会做什么坏事。这儿的街坊邻居都知道,不信你们可以去社区问问。”
老陆过来汇合的时候,徐子轩刚找到张均位于九塬区西郊的家。听说宋超的手机关机了无法定位,压在他心里的石头仿佛又多了一块。
这一片是尚未拆迁开发的城乡结合部,目之所及都是一二层的简陋民房,由于附近不远就是云中市历史上的第一所公办初中,这所老字号学校的生源比现在许多贵族私立学校都好,三个年级近万人就读,因此临街这一面大多被都开成了铺子,卖文具的、卖早餐的、卖奶茶的、卖麻辣烫的,各色各样、琳琅满目。
张均开了一家炸鸡店,此刻他正仔仔细细擦拭着家里那台落地式的双箱燃气油炸炉,这是他吃饭的家伙,也是他母亲住院费的唯一来源,可不能哪里出问题了。现在的学生们最喜欢吃油炸食品,停一天,就是好几百块的损失。
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后,他没想到警察还会有一天找上门来:“警察?什么事?”
见他直挺挺的站在门口,并没有要让自己和老陆进去的意思,徐子轩诚恳道:“我们能进去聊聊吗?”
“我和警察没什么聊的,有什么就这儿说。”
徐子轩和老陆都非常理解他的态度,听他语气冷淡,只得耐心解释:“是这样,有些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还是进去说比较好。”
张均狠狠擦了擦手,板着脸不情愿的让出了进门的位置。
两人进屋环顾了一下四周,屋里陈设非常简单,也收拾的很整洁,除了生活必须品,几乎看不到什么杂物。靠墙放着两个大冰柜,透过透明的推拉柜门,可以清楚的看到冰柜里整整齐齐堆码着冷冻的鸡排、鸡腿、鸡翅、火腿肠等等,客厅里安置着一处简易的祭台,放着张均爱人和张凡凡、郭乐芸的照片,两人恭敬的敬了一炷香,这才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张均并不领情,冷哼一声:“甭来这套。要问什么赶紧的,忙着呢。”
“我理解您心里的怨气,也知道两年前案子的结果让您心寒,”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与受害者家属谈话都是警察最难的工作,徐子轩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但......”
张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厉声打断他:“别给我说什么明白,你们这些人,谁可能明白?!”
徐子轩顿了顿,直直看着他,坦然的目光里没有一丝闪烁,然后一字一句道:“我真的明白。在我12岁那年,我父母被杀,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找到凶手。”
深秋的夜晚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雨,噼里啪啦打落在地上,屋内陡然间沉默下来。张均死死盯着面前的警察,那双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眸子竟使得他心头暗颤了下,虽然神情未变,但随着一阵剧烈的胸腔起伏,他长出一口粗气,转过头冷哼一声:“找到凶手又能怎么样?”
老陆此刻更是无法言喻的愕然,他没想到徐子轩会说出这件事。当年还在派出所时,他是偶然间看到徐子轩在悄悄查相关资料,几番追问之下才知道这案子的来龙去脉,他听得惊耳骇目,可徐子轩却是不动声色、娓娓道来,就连语气都听不出一丝波澜情绪。
此刻,听徐子轩再次提及,他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或许是对眼前这两人遭遇的满心无奈吧。
徐子轩默默将目光投向那方祭台:“为什么会挂着凡凡、乐芸两个孩子的照片?”
张均沉着脸半响,这才缓缓开口:“我和强子年轻时一起在北方的伐木场干过几年,因为都是云中人,走得很近。凡凡和小芸在学校里就非常要好,自从嫂子查出癌症,为了让强子安心照顾嫂子,我提出让小芸住在我这里......可小芸,偏偏是住在我家期间出的事,我真是......对不起强......”
只要想起以前的事,张均头疼的就像要炸开一样,双眉紧锁,头深深埋在双膝之间,整个人蜷成一团瑟瑟发抖:“孩子她妈生凡凡的时候难产,死在了手术台上,我连她唯一的心愿都做不到......凡凡回家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眼睁睁看着她天天不吃不喝,可好在她慢慢恢复了一些,渐渐地也愿意和我、和她奶奶说说话了......我以为日子会慢慢好起来。我还记得,我熬了稀饭给她端进去......自从那件事后,她极少睡得那样安稳,我给她盖被子,摸着她的脸蛋,温温的,我就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谁知道......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我掀开被子,全是血......”
老陆在心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耐心等他稍稍平复些许情绪,这才接着问道:“之后,你有见过那四个人吗?”
“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张均脸上在笑,可眼里却是毫不掩饰恨意:“因为我怕自己看到那几个变态凶手,会忍不住杀了他们。”
徐子轩并不惊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