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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赫有名的怪胎。
林老桃李满天下,就今天来谢师的学长学弟加起来也坐满了整整七八桌,祁汜实在没想到他能记得自己。
都被点名了,祁汜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有些僵硬地穿过好几桌,端着酒走到上座,对林崇涵道:“林老师……我回来了,一直没找到机会来看您,祝您身体健康。”
林崇涵笑嘻嘻地端起酒杯,祁汜有些拘谨地将酒杯放在下面碰了一下,听着林崇涵道:“回来就好,不用总来看我,你们扎着堆我还觉得烦呢。”
他喝了大半杯放下,和蔼地对着祁汜道:“小祁现在去哪里工作了?”
祁汜霎时觉得喉头梗住,难以说出话来。
他倒不会再觉得难堪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付京业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有点好笑,祁汜用余光瞥见余归桡向这边看来,便今晚第一次和他视线相对。
余归桡的目光很静,眼睛深处里好像什么也没有。
祁汜从前很喜欢他这双看起来万籁俱静的眼睛,但现在只觉得和方才检阅一般打量昔日同学的样子没什么不同。
祁汜弯着眼睛对林崇涵笑道:“我刚回来还没有多久,现在在朝阳的一家工作室实习。”
他顿了顿,接着说下去道:“我现在……也没有在从事物理专业的工作了,对不起林老师。”
林崇涵愣了一瞬,抬起头对着祁汜含着歉意的目光,有些怔怔地道:“没关系。挺好的。”
老人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祁汜,隔了几秒,才又说了一遍:“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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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崇涵辞去研究职务之时已近六十,又在中学坚持教了十几年的书,最终退休了也是因为身体实在不好。
饭局才刚过八点,老人就称想回去休息了。
付京业作为这次同学会的组织者,一一确认学长学弟们都离开了才累得舒了一口气。
他有些恍惚地在门口抽了一支烟。
少年时代一群顶尖的聪明人聚在一起,因为一道题争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怕因此开罪谁,个个骄纵傲慢、意气风发又顶天立地。
余归桡读书的时候,虽然也常被人嫉妒和仰视,但是敢于和他讨论的人更多,甚至他时常遭到反驳,尽管最后往往都被他轻松碾压了。
天分是最有力的,天分是最无情的。
不过那也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一个包厢七八张桌子,多的是付京业得罪不起的聪明人。
但除了林崇涵,余归桡是被敬酒最多的人。
没有人会再因为一个观点吵起来,一席之间有十万八千种自矜而得体的社交方式。
但付京业有时候觉得,再周旋在这群聪明人的圈子里,自己可能早晚会疯。
所以有的时候,只是很少的时候,付京业觉得自己能够理解祁汜。
这样的次数不多,但一想到他就会叹气。
秋雨虽然不大,但是绵密而黏人,下了两个小时,到席都散了还没有停下。
祁汜不好意思被很多人注目着离席,便也留到了几乎最后才走。
余归桡捻着放在口袋里的车钥匙,站得很远,和祁汜在同一个屋檐下躲雨。
他找不出合适的理由走进雨中,也想不到开口问祁汜要不要送他回去的方式,便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雨水。
祁汜频繁地看手机,又看着天,露出好像有点被困扰的表情。
余归桡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他想要尽快离开的讯号,便走到离祁汜稍微近了一点的位置,平静地开口道:“需要送你回去吗?”
祁汜转过头,眼睛睁大了一点,有些诧异地道:“你不是喝酒了吗?”
秋风乍起,小雨飘到屋檐底下,余归桡一愣,用手背碰了碰擦在脸上的雨丝,显得比祁汜还要疑惑。
不过只一瞬,他就恢复了平淡的神色,“我忘了。”
……
祁汜有些茫然,胸口也感觉有一点发闷,自己也没想到就这样和余归桡说了六年来的第一句话,正要开口,余归桡却已经兀自接了下去,“那我去找饭店的工作人员,让他开我的车送你回去吧。”
祁汜这下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连头都摇了起来,“真的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余归桡轻轻地眨了眨眼,语气很平静地道:“男朋友吗?”
祁汜转过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答,便只嗯了一声。
余归桡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没动,“那我陪你等到他过来吧。”
雨声不大,不过点点滴滴地落在秋夜中,柏油路上积起了一小块细碎的反光,祁汜盯着那一洼积水好久,才轻轻地开口:“感觉……你变了好多啊。”
余归桡侧过头望着他,并没有说话,但祁汜竟然还是很熟悉他的表情,便顺着解释道:“挺温柔的,现在。”
夜晚的车流虽然稀疏,但也一辆一辆地路过,车灯反射在积水上。
碎光像沙粒,像他们都很熟悉的东西。
余归桡抬头看着雨幕,隔了很久才说:“是吗。”
祁汜嗯了一声,头往外面探了一些,余归桡顺着望过去,看到了一辆停在巷口的黑色的车。
祁汜转过身,对余归桡笑了笑:“那我先走了。”
余归桡点头道:“好。”
祁汜没有问他怎么回去,在这个场景下多说一句话,多关心一点,都会显得奇怪。
他挥了挥手小跑进雨幕中,不过也只有几步,余归桡就已经看不到他了。
第3章 第3章 行星亿年同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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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祁汜上车后对着驾驶座上的人笑了笑,“辛苦了,刚下班吧,这么晚还让你来接我。”
向屹群伸出一只手,捏了捏祁汜的手指,“下雨了,我本来也不放心,同学会怎么样?”
祁汜用单手扣下安全带,另一只手回握住他,“说实话,有一点尴尬。”
“都是好久没见的人了,平时也没什么联系。”祁汜提起嘴角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跟老师说什么。”
向屹群叹了口气,“你以前的同学,肯定都是很厉害的那种人吧?我最怕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祁汜闭上眼翘起嘴角,头斜靠在车窗上。
雨水斜斜地在窗户上画出细线,被来往的车灯一照,便如同明明灭灭的银丝。
就在向屹群以为祁汜靠着窗户睡着了的时候,却听到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