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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永奎果然是最佳辩手,字字珠玑,渲染情绪也是一把好手。他对着他,感觉到中文都像有所退步,并发现,其实自己也拿不出多严谨的道理,来反驳厉永奎。
他一边沉浸思考,并不知道,自己一边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厉永奎睡到傍晚才下楼,屋内有地暖,他只穿了件衬衣……但整个人一扫颓靡,神清气爽,大概是洗漱的时候,还顺便刮了个胡子。
他看见韩思农端坐在开放式西厨的流理台前,对着笔记本电脑,一脸认真,像是在研究什么。他走近,轻轻咳嗽了一声。
韩思农抬头,对着他微笑了一下。
“睡得好吗?”韩思农边问边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他,礼貌顺着惯性,从姿态里流出来。
厉永奎接过茶杯道谢,抿了口茶后,说非常好。简直不要太好。他心忖道。
“肚子饿吗?”韩思农问,“我自作主张点了日餐,我记得你能吃生食吧。”
厉永奎点点头。
韩思农合上电脑,转到灰色的对开门冰箱前,端出晚餐。
厉永奎也不好意思吃白食,走过去,帮对方扶住冰箱门,接打包盒。两人默契分工,一个装盘,一个微波需要趁热吃的食物。
厉永奎不时瞥一眼韩思农,对方侧脸沉静,专注在手上忙活的事情。他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他俩好像与生俱来,就该一起过这种稀松平常的生活。
韩思农开了瓶冰镇过的梅子酒,为两人各自斟了一杯。
“春节什么都紧缺,虽然这家是我常点的,但我不敢保证海胆一定新鲜……”
韩思农说,“你要是吃出来什么不合意的,我只能提前说抱歉了。”
厉永奎觉得他太客气了,摸了摸鼻尖,“等到青川营业,我提前定好位,请你去吃。”
青川,是江城最著名的怀石料理餐厅,日本主厨,预约必须提前三个月。
韩思农耸耸肩,“没关系,青川不是预约期很长吗?那我们估计得排到春天了吧。”
厉永奎愣了一下,「我们」「春天」,听起来格外欣欣向荣。
韩思农见对方发怔,叹息地笑了一声,厉永奎这才羞赧地回神。
“你的意思……”厉永奎觑着韩思农脸色问,并用手比划了一下自己,还有对方,“这是答应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吗?”
“也不是不行。”韩思农眨眨眼。
厉永奎端起玻璃杯,呷了口冰酒。温和香甜的辛辣,从喉管滑进胃中,凉凉的滋味让他还能暂时保持冷静。
“你这算在追我吧?”韩思农问的时候,正把酒杯端在唇边,稍稍凝住,眼睛从杯缘上方,狡黠地望过来。
厉永奎正在吞咽,忽然猛咳起来,手掌慌乱捶着胸膛,食物残渣都被他咳出来了些。好在他迅速把脸别在一旁,没有污染桌上的食物。
待他咳得差不多了,韩思农淡定地递过来一张纸巾。
厉永奎急忙接过来,捂住嘴囫囵擦拭,然后又猛喝了几口酒,才缓过来。眼角却已经泛起潮湿的红。
“没事吧?”韩思农关心地问,又继续为他斟酒,“慢点吃啊,又没人跟你抢。”
厉永奎无语,红着眼硬着头皮含糊回:“没事,谢谢。”
隔了片刻,厉永奎忽然小声道:“是,我在追你。”
韩思农正在低头蘸酱,唇角弧度微不可查地扬起,只有一霎那,便消失了。
“我发现一件事情,你好像从来没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我……”韩思农做出一个自嘲的表情,“我也不是完美的人,但你还是对我念念不忘,对吧。”
这种自恋的话,也只有韩思农说出来,才不会觉得突兀可笑。
厉永奎没有立时回答,正在低头对付三文鱼。
厉永奎很快消灭了三文鱼,抬起头来,然后一字一顿,“为什么要当完美无缺的人?”
韩思农笑着附和,“也是,太完美了,一旦发现自己跟不上完美的节奏,就会觉得有负罪感。”
厉永奎咽完嘴中的食物,举着筷子,在空气里点点,干脆想到什么说什么,“所以啊,你看这不正好,你有了短暂婚史,不完美了,属于婚恋市场的二等男人,可以被我捡漏。我呢,无婚史,身家清白,配你,高配。”
韩思农被他这歪理逗得眉开眼笑。
“真的!”气氛聊得渐入佳境,厉永奎索性没遮没拦,开启嘴炮,“你别得意,不要务虚,要讲现实条件,你过了我这村,可没这店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有多少缺点啊?”
韩思农摆出洗耳恭听模样。
厉永奎挑挑眉毛,装模作样并拢三根手指,“常言道三种人不能爱,多情种、工作狂、暴力狂。韩思农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全部都符合?欸,我也是自虐找罪受,爱上了三种缺点集于一身的人!”
韩思农心忖,哪儿有这种无稽之谈,肯定是瞎编乱造。
但他依然顺着对方话,笑问:“我怎么多情了?”
“多情即是无情。”厉永奎嗤了一声,“再说了,你敢说你以前不风流?”
韩思农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那我又怎么成暴力狂了?”
“冷暴力也算。”
韩思农不置可否,握着水杯,脸转向一旁。
厉永奎觉得自己可能说得有些过分,立刻找补,“欸,我开玩笑随便一说,你没那么小气吧。”
韩思农闻言转过头来,脸好像有点儿绷。
厉永奎心下一凉,坏了坏了,自己得寸进尺,习惯性喜欢嘴上逞能,这上下嘴皮子一磨,又把好气氛搅没了吧。活该!
哪知,韩思农忽而绽开一个笑容,明净如朝阳,闪得厉永奎眼睛和脑袋同时宕机。
然后,厉永奎听见韩思农说:“我没有生气,只是好久没和人聊天这么放松了……太开心了,就不知道该怎样适应。”
厉永奎端起面前已经不冰的梅酒,一鼓作气灌完后,气势汹汹站起来,越过桌椅的阻碍,来到韩思农面前。
他身子倾了倾,双臂分开,卡住椅子的扶手,圈出领地,一低头,韩思农便在这领地的中央。
“可以吗?”厉永奎气息紊乱,呼吸扑在韩思农鼻尖。
按照以往,韩思农早就警惕地避开了这种接触。
可以什么,无需回答,心知肚明。
韩思农还未把许可的笑意完全展露,厉永奎的唇就急迫地贴了上来。
他颤颤、湿润地、带着梅子香气去吸吮他的唇。
他们没有用舌头,只是嘴唇贴着嘴唇吸吻,却吻得像有半个世纪,那般踏实。
厉永奎想,韩思农会不会后悔。但管它呢,他们不正是这般一边愚蠢,一边聪明地互相折腾着熬过来了吗?
我认为还是挺甜的,对吧。
第67章 chap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