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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农侧过头来,朝她笑笑。

他的笑是那么诱人,且问心无愧似的。

她忍不住想要无条件相信他、爱护他。

悦达借壳上市完成后,高层们席不暇暖,董事会会议召开颇为频繁。财媒整日里惦记着悦达的八卦,一下子质疑为何漱石枕流的冯劳都被请出山,做了悦达独立董事;

一下子要将矛头直指悦达内部亲缘关系。

韩思农在外形象得体恭谦,面容又是男子里姣好那挂,免不了被各种歪描,爆出各种似真非假的辛香料,天天宣扬韩思农与齐婼浅要离婚,唱衰两人婚姻。

放出这些魑魅魉魍,做利空消息,以此获利的是谁,自然是砸悦达股票盘的操盘手和机构们。

他们恨不得悦达跌停,自己就能抄底吸盘,大赚特赚。

公司内部,也是不得安宁。

李亮海调回扈城后,不知中了什么邪,在未同总部提前报备的情况下,将开发区所在规划项目,提前同政府拟定文件盖章拿下,直接越过了定向招标程序和股东大会。

幸亏韩思农在扈城的眼线及时察觉出异样,向他打报告,在危机爆发前扼断火苗……若是晚一步引起轩然大波,势必会影响股价,造成下跌。

韩思农反复思酌,他们其实还是不够完善、没有超前眼光、缺乏危机意识,没有预警机制。

预警机制的缺乏,如当头棒喝,悦达如若不采取行动,对管理层进行深度沟通协调监管,随时有养虎为患的风险。

别说是韩思农,就连厉永奎和严英,也时刻感觉到危机四伏。

里外夹击之下,超人的韩思农,最终是病倒了。

齐婼浅想要安排他去江城疗养。

韩齐农起先是反对,对「疗养」一事敬而远之。齐婼浅不得其道,反复劝说,结果闹了个不欢而散。

她一咬牙,买了张机票,连夜飞回娘家,负气出走。

韩思农彼时从医院吊完点滴回家,根本没注意到家里少了个大人。

保姆已经安排韩炜睡下,韩思农没惊扰儿子,暂时还没有睡意,便独自进了书房。

他难得有闲暇,竟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干些什么。

他坐在电脑前,随意点开门户网页浏览,看看世界上正在发生什么。

奥运会,明年就要举办了。

齐婼浅一直想弄几张开幕式门票,亲身去感受一下现场。

还有,小炜,明年是不是要上幼儿园了。

这是他头一次,静静坐着,忽然考虑起关于家庭的琐碎。他觉得自己承担了责任,可他的本质,却是想逃离。他曾经惧怕的,已经不可能再打倒他了。

但为什么,还是会在某个时刻,遽然呼吸不上来,怯怯、急迫地甩掉,每一只向自己伸过来的手。

书房只点了一盏台灯,韩思农大部分的身体,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惟有脸,映着幽幽的光。

他关了电脑,走出家门,下到车库。

黑色轿车,披星戴月地往城西开。

每次回家,从车上下来后,厉永奎都要特地绕到韩思农曾经住过的那栋楼前,徘徊一阵子。

也许望着那扇窗,他眼睛里就能亮起火,忆起当年的缠绵,当作续命的原料。

今晚酒局结束的不算早,他被司机搀扶下来。

“走吧,我在外面站一下醒酒。”

厉永奎对司机说,心里其实在思忖,就去瞄一眼,然后回家蒙头大睡。

韩思农生病了,他听闻消息后,担心不已却又不能去探病。齐婼浅霸道占住了韩思农,他没有立足之地。

走到熟悉的楼栋前,驻足仰头抬眼,即使脑袋被酒精蒸得有些晕,这套动作,依然一气呵成。

厉永奎忽然凝滞,心里抽搐了一下。

下一秒,他拔腿就跑,往那束类似错觉的光奔去。

韩思农微微有些困惑地回头,他以为自己幻听。

可是,门外的敲门声那么急促,非常真实。

快速、坚硬、不屈不挠,很像某人的风格。

他起身,走到玄关,开了门。

楼道里有感应灯的光,照出一道影子,轮廓毛烘烘。紧接着,那道影子,带着酒气扑了进来。

就像是地心引力那种倾倒,厉永奎往他这边坠,近于强迫地抱住了他。

“为什么回来?”

厉永奎鼻音浓重地质问。

“为什么要结婚啊?”

厉永奎好像快要哭了。

“为什么那么残忍,要把我留在身边?”

厉永奎将问题七零八落地掷出,可他想要的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你是自愿的,不是吗?”

韩思农回答时,厉永奎紧紧抱着韩思农。尽管他抱着他,如同抱着一地碎片,扎了满怀,可他就是不愿意放手。

韩思农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他只是很疲惫,麻木地疲惫着。

厉永奎发泄一般地问,可他并没有要与韩思农划清界限的意思。

他甚至无耻地想,没关系,也许哪一天,韩思农会离婚,他只要肯坚守在韩思农身边,就能等来曙光。

那时,他们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再没人可以欺负到他们头上来了。

忽然,韩思农笑了起来。

他笑得很诡异,在安静的空间里,引来一阵无形阴风,像把他们往地狱送。

厉永奎不解,起了几丝寒意,遂缓缓松开了韩思农。

韩思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卷什么东西,然后展开,在厉永奎眼前晃了晃。

在开头的一瞬里,厉永奎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可能是头脑还不甚清醒,又或许是灯光太过昏暗。

待到他能重新聚焦,才发现抵在面前的,竟然是张皱巴巴的诊断书。

韩思农不动,手却像跟诊断书牢牢粘合在了一块,执着地晃动,晃得厉永奎眼睛刺痛。

“我觉得我是个现实主义者,但好像,大多数人看我,觉得我是个悲观主义者。”

“我被自我意识俘虏了太久。”

“我想逃出来。”

厉永奎呆滞着,也是一动不动,他反应不过来,韩思农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病了,小深。”

空气忽然像被压缩了,朝他们硕大地碾了过来。他们谁都无法呼吸。

“这次,是真的病了,以后也好不了了。”

厉永奎奇异地开始心虚,上下唇本能地抿了抿,脑子一片嗡然,却还是能听见自己在问:“什么病?这次,是什么病?”

大概,是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程度。

他们,又被类似的原因绊住。

“你知道泰勒宁吗?”韩思农惨淡地笑着问。

厉永奎茫然地摇头,隐隐嗅到不详。

“我服用药物成瘾,身体快垮了。”韩思农顿了顿,眼睛里充溢出一种吓人的底色,“我什么都感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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