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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自然就找到了他。至于该怎么找你的父亲,朝铃姑娘,你这么聪明,想必不必我言明。”
朝铃沉默了,狐神说得没错,对于怎么找她老爹,她的确有些眉目。月见神说疠气是老爹首创,或许老爹拥有控制疠气的能力。雪见神刚刚遭遇信徒背叛,雪见城就有疠气过境,雪见城的惨相极有可能是她老爹的手笔。
由此看来,哪里有突然滋生的疠气,哪里便是老爹所过之处。
这些她很早就明白了些许,只是从不愿意去细想。因为如此一来,她就不得不接受,她的老爹是一个残害了万千百姓性命的大恶人。
雪见神去找她老爹,一定是想要解决疠气之患。朝铃心里酸酸的,他成了恶兆神,为天下共弃,可他不怨不恨,依然心系万民。要是她被砸了神祠,被毁了神像,她才不管这些王八蛋的死活呢。她又不禁郁闷,他对天下百姓这般好,怎么就不能对她好点儿?他的信徒背弃神明,他都不愿抛弃他们,她有情有义,还是个万里挑一的大美女,他怎么舍得抛弃她?
越想越气,朝铃憋屈地说:“狐神大人,雪见神是不是挺有眼无珠的?”
狐神言语踌躇:“这……”
“凡人被疠气侵染会变丑,雪见神神堕,是不是也变丑了?”朝铃思忖着,“难道他是因为变丑了,怕我取笑他,所以不愿意见我?”
狐神暗暗打量了一下通体漆黑的煤球,尴尬地转移话题,“我听闻北面的隐岐川疠气四起,颇为奇怪,姑娘可以去看看。”
朝铃规规矩矩行礼,“谢谢您告诉我他的去向,等我有空,我会给您供奉肉干的!”
狐神笑眯眯道:“那我便等着朝铃姑娘的佳肴了。”
狐神离去,石像变回了笨拙没有生气的模样。朝铃站起身来,看向陆大郎,“这下你该信我了吧。”
陆大郎笑着道:“有劳姑娘捎在下一程。”
朝铃带着陆大郎出发,路途遥远,靠两条腿倒腾得走到猴年马月去。朝铃去镇里买了一架雪橇,又买了四只毛绒绒的大狗。大狗拔足狂奔,拉着雪橇一路疾行。朝铃原本和陆大郎是并排坐的,不知为何,这煤球非要坐到他们俩中间。
一路北行,风雪交加,世界静悄悄掩在厚厚的深雪之下。他们路过许多村庄,大多颓败凋敝,只剩下一些破瓦残垣。陆大郎说,他南下的路上这些村庄本还有人住的。这才几个月的功夫,村庄尽被疠气所屠,居住在此地的神明也不知去向。
他们偶尔也会遇到一些稀薄的疠气,陆大郎把朱邪刀插在雪地里,一道透明的结界自动形成,隔绝了那些似有若无的疠气。
朝铃悄悄对煤球说:“这陆大郎看着还挺靠谱的,要不是要找雪见神和恐怖老爹,跟他处处也无妨。可惜我现在没心思谈郎君,都怪雪见神,误我姻缘,以后我要找他赔。”
煤球:“……”
陆大郎时常扭头回望煤球,低声询问朝铃:“你的猫似乎不大喜欢我?”
朝铃心大,从未察觉煤球眉间笼罩的薄怒,只道:“没事儿,它跟雪见神一样,就长了张生气的脸。”
夜晚,朝铃和陆大郎在村庄废墟生火做饭。他们越来越熟稔,朝铃架锅烤肉,陆大郎洒料加柴,十分默契。煤球冷冰冰地盯着他们俩,扭头去了断壁之后。墙后有一汪水洼,他低头,清凌凌的雪水里倒映他漆黑的面容。水中忽又氤氲出了一个狐狸的影子,火红的皮毛,与他一般体型。
“你这个小侍女颇为抢手,”狐神笑道,“这几日我的神使拦截不少月见派来的佣兵,他们得到的命令俱是把那丫头带回渊海。”
雪见神沉默半晌,问:“狐狸,吾丑么?”
狐神沉吟道:“比之往日,的确有所不及。”
“……”雪见神眉间越发沉郁。
通体漆黑,状如月见,的确丑甚。他渐渐厌恶现在的自己,决心想法子变回原来的模样。
“我不能再跟着你们了,你的兄弟离开了渊海,率军剑指凡间。我即日便要北上,雪见,你自己保重。”
“嗯。”
话音刚落,水里的狐狸影子消失无踪,天地又只剩下他一只黑猫。
雪纷纷地下,他的四肢被吹得冰凉。四周静悄悄的,他在这后头待了这么久,朝铃竟还没发现他不见了。果然,对那个三心二意的丫头来说,重要的是漂亮的郎君,是解语新欢,而不是一只萍水相逢的猫。
他想,或许有那陆大郎相伴,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他起身,正要离开,身子忽然腾空,他被抱进了一个温软的怀抱。
“煤球宝宝,睡觉觉啦,不许乱跑!”
雪见神:“……”
朝铃抱着他进了被窝,他被朝铃的臂膀搂着,鼻尖是她袖笼里清甜的香味儿。他皱眉,他是堂堂的神明,怎能栖身于他人的怀抱?他动了动,脊背无意间贴住了一团温软。朝铃身姿纤瘦,腰肢不盈一握,那处却如山峦般丰盈挺秀。那触觉比云朵更绵软,恍若温柔乡,胭脂梦。
他不自觉定住了身子。
“不许动,”朝铃嘟囔,“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雪见神低下眼眸,不再挣扎。
罢了,屈尊在这丫头怀里睡一宿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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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见神:我丑?
第28章 琥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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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又睡迟了。”
熹微晨光下,朝铃好像看到一个朦胧的少年轮廓。晨光氤氲了他的脸庞,朝铃看不分明他的模样,只依稀辨得出他皑皑白雪般的发色。她被睡意拉扯着,脑子里像挤着一团浆糊。她迷迷糊糊地想,是谁?叫谁师父?她可没收过徒。
她竭力同睡意斗争,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迷瞪着眼从雪地里爬起来。只见篝火未熄,陆大郎背对着她抱刀而坐,正握拳于唇下压抑地低咳,脊背簌簌颤抖。煤球睡在她怀里,被她的动作吵醒,睁开条眼缝乜了她一眼,又靠在她臂弯里睡了过去。
“你还好么?”朝铃担忧地询问。
陆大郎回首,歉然地笑,“在下吵醒你了么?对不住。”
朝铃摇头,“你怎么不叫醒我?本来下半夜该我守的。”
陆大郎道:“见姑娘睡得香,不忍心叫醒。”
事实上是他刚靠近朝铃,她怀里的煤球就睁开了眼,那湛蓝色的眼眸带着刻骨的杀气,仿佛要把人冻成冰块。此猫杀意澎湃,陆大郎不敢触它霉头,识相地坐回篝火堆,独自守了个大全夜。
“下次别这样了,你只管叫醒我。”朝铃叮嘱。
她又低头看怀里的小猫,“懒煤球,我们要启程啦,你还睡。”
陆大郎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