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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上揉/捏,一手正在举着杯子往嘴里灌酒。
忽听郁宸道:“把他送去协会。”
老唐顿时放下酒杯,他看向阿金,道:“好。听说是有人投诉到猎杀者联盟。说这孩子来历不明,还说见过他从下水道出来。我这儿对他来说的确也不安全了,送去也好。”
只见阿金正在安安静静地帮小强凿冰,低眉垂眼,神情有些哀伤。看来情绪受了很大的影响。
老唐余光环顾左右,凑近郁宸:“这么说你也知道他是人鱼咯?”
郁宸看了阿金一眼:“嗯。”
老唐道:“还送了他一把枪,关系非同小可啊。同居过?”
郁宸正在把枪满膛,闻声只是冷淡地嗤笑了一声。
老唐问:“怎么,没有啊?但愿你没撒谎。那就是亲过嘴?”
郁宸冷笑:“没有。”
老唐“嘶”了一声:“这么大手笔,竟连嘴都没亲过,跟我年轻时候比可差远了。那手呢,拉过没?拉个手送把枪这生意划算,我老唐的手随便拉随便摸,不要枪,给我酒吧翻修翻修就行。”
郁宸把满膛的枪放入武器囊,他声音沉冷:“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那是哪种关系啊?”老唐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接近一下郁宸门窗紧闭的心灵。
郁宸的耐心似乎已经没了:“无可奉告。”
他装完冲锋步/枪,又提起桌上的镭射枪,转过身大步走出。
刚走出两步,身后传来一个清脆又柔和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郁……上校!”
郁宸听出这是阿金的声音。
他停住了脚步,但没有回过头。示意他已经在听了。
阿金追近,又隔着距离停下:“刚才小强教我调了暴风雨。”
郁宸:“所以?”
阿金的声音变得有些小:“所以第一杯,能送给你么?你刚才救了我们,我……想谢谢你。”
郁宸转过身,把阿金盯住了。眸色晦暗不明。
阿金双手放在身前交叠,看上去乖得很。
他还傻站着不动,在等郁宸的回答。
老唐“嗨”了一声,轻轻拍了拍桌子:“你上校的意思就是‘能’!还不快去拿啊,这孩子真傻。”
阿金紧张地去捧酒,在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绊到椅子,酒撒了大半。
他有些局促地把半杯酒捧到郁宸面前的时候,看见郁宸唇角微掀。像是在笑话他。
郁宸还是把他的酒喝掉了,阿金紧张地等待评价。
就看见郁宸沉冷的眼神注视着他,把空杯子放进他的手里,沉声道:“别用这种眼巴巴的眼神看人。”
阿金:“……”
直到郁宸消失在视线,阿金还没回过神来。
他明明是好心来送杯他爱喝的酒,怎么没得到褒奖,还被凶了一句。
然后阿金就听到老唐掐着腰笑开了。
他蹲在仵叔面前:“哈哈哈,要是你还能看见,保准把你笑死。郁宸就是个娶不到老婆的命!”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仵,我们一起嘲笑他。”
再然后阿金就看见老唐坐在地上喘/气,接着他低下头,眼泪顺着枯瘦的脸颊,淌过岁月留下的褶痕,大颗大颗地砸在保安老仵的身上,砸在郁宸的大衣上:“以后啊,只剩我一个老不死的嘲笑他了。老仵啊,我没有伴了。”
*
这些天老唐为了焚烧老仵的尸体忙进忙出,阿金就穿着郁宸的大衣用围巾裹住脸,和小强一起打帮手。
酒吧暂时歇业了,但住宿还开着,迎宾被留在柜台前值班。
直到老仵焚烧成一捧土被装在罐子里,然后,又被埋入郁宸所说的墓园。
那天,半路上下了雨,老唐抱着装老仵的罐子,浑身都被淋湿。
阿金和小强也没想过带伞,自然也湿了个透。
墓园并不整齐,在这里找位置挖坟的还有其他人。
老唐跑了几圈找位置,最终找了一个周围已经有好几个碑铭的地方,老唐说老仵喜欢热闹,就葬在这里啦。
阿金抱着早已经定制好的牌子,小强抱着碑文,三个人送老仵入土。
阿金看着那一坛小小的罐子,被埋入地底,添土,压实。
人死后变成土,和土在一起。
就像人鱼死后化成水,和大海在一起。
在某一个瞬间,阿金心里对“生命”两个字,有了一些从前没有的理解。
送走老仵后,阿金以为会和从前一样跟着老唐回旅馆。
可是老唐只是让小强先回去了。
他带着阿金又去往了别处。
阿金在每一次外出的时候,都会用心记着路。
所以当看见老唐带他走的路越走越荒芜的时候,他忽然问:“爷爷,我们去哪里呀?天已经快黑了,今天我们不回家么?”
下过雨的傍晚天色本来就昏暗,更别说夜色四合,太阳都要下山了。
此刻天地晦暗失色,四野静谧无声。
阿金心里其实有一些害怕的。
老唐说:“送你去别处住一段时间。”
阿金沉默了。
接着,很快地,他点了点头说:“好。”
老唐有些诧异:“不问问我为什么?”
阿金小声道:“爷爷不会害我。”
他心里想,爷爷不会害我,但我会害了他们。
酒店的变故其实是因他而起,仵叔说到底也是因他而死。
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没有关系。
他心里只有愧疚,感激。
就算老唐不把他送走,他其实也有做出决定,在埋葬了仵叔之后就把他的工资留在房间里,再写一封长长的寄语是给唐爷爷的书信离开的。
他会找到布莱克留给他的房子,找到钥匙,自己和自己在一起,不祸害别人。
想到这里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红了眼眶。
因为又其实,他已经揣测到老唐兴许知道了他是一条人鱼。
那件事本就因为“猎杀者接到举报搜寻危险级人鱼”而起,可是直到现在,老唐也好,小强也好,没有任何人来质问过他一句,质问他是人还是人鱼。
两个人沉默着走进了废弃的疗养院。
天已经完全黑了,老唐掀开铁丝网的时候差一点扎到了胳膊,是阿金情急之下伸手挡了,铁丝线割破阿金的手腕,流下鲜血。老唐就喋喋不休地自责。
推开门灯火通明,里边的人仍然是抽烟的抽烟,打牌的打牌,当众泡澡的当众泡澡。
只是见到来人,又是一阵寂静无声。
就是在这样的寂静里,阿金看见楼梯角里有一个壮实的男人,从他一进门就开始用一种让他不舒服的眼神打量他。
那男人还在楼梯的扶手上磨刀。
阿金往老唐身后缩了缩。
老唐拍了拍手:“哈哈,老朋友们。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