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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中午就开始准备,绞尽脑汁地思考,柜子的衣服该穿哪一件。
面前最新的一件是她用李燕雯的号在网上买的,分体式棉麻裙,布料上有倾斜牛奶瓶的印花。
想了想,她穿上这套,甚至难得打扮了一下——但她确实也不知要怎样打扮,挑了双新鞋,换了发绳。
卜睿诚给江溯的生日会是开放式入场,她和钱姜在楼下碰面,然后一齐坐车前往。
视线僵在下车的那一刻。
别墅门口的花园前热闹非凡,站满了女生,她大概只能用赏心悦目来形容,她们披下柔软的黑发,裙子是带着设计或精致感的新潮,甚至有人穿了细细的小高跟,她从没想过,十七岁,原来可以是这样。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千篇一律的衣服真的能看出价格,那些都是一眼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漂亮衣衫,站在她们面前,很难不自惭形秽。
人很难去描述超出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同样,也很难拥有超出自己认知以外的想法。
她不知道,现下有这么多时兴给十几岁姑娘的漂亮衣裳,没有幼稚或成熟之类的形容词,只单纯是漂亮。
接下来的一路她都变得异常沉默。
穿梭在这些盛开的花里,有一瞬间,她甚至想龟缩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她坐在最内侧的椅子上喝水,听一旁路过的人偶尔聊天,有人问起江溯,卜睿诚就说他在房间,不知道在写什么,总之懒得出来,自己晚点再去抓。
又等了二十多分钟,江溯还是没有下楼。
失落感卷土重来,她又嘲笑自己的天真,她当然从不抱期待能与他比肩或怎样,只是昨天忽然在想,是不是可能也有机会,能被他看到呢。
今天,这一刻,无数即使盛开也被他忽略的花中,她有了答案。
她甚至无法站直背脊自信地站在他面前。
那样的机会,怎么会有,怎么能有。
她放下手中的一次性杯子,和钱姜说:“姜姜,我想走了。”
“这就走了吗?”钱姜看了会儿,又说,“不过也是,好无聊啊。”
她抬头,看到不远处有很多女生在拍照,或许不是无聊,是她们,没有办法融入。
离开时下了很小的雨,和钱姜分别后,站在路边,她忽然仰头。
很浅很浅的水滴落在眼皮上,她感觉到皮肤随之轻轻地颤,想着这时候别墅里会是怎样的景况呢?他会出来吗?会在簇拥中切下蛋糕,然后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吗?
如果能再笨拙,或是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笨拙得察觉不到任何自卑的情绪,聪明得在你面前落落大方,也许就可以留在你视线范围内,多靠近你一点。
可惜我敏感又自卑,小心翼翼又不够勇敢,一点小小的聪明在你面前就全都卡壳关机,越想靠近越不得章法,我好平凡,绞尽脑汁也没法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她低下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小声重复。
江溯,生日快乐。
虽然我没能做那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快乐。
闷热的水滴落在眼角,她遗憾又难过地揉了揉酸胀的眼眶,鼻腔有一瞬间酸涩,她不怪任何人,因为连她自己也知道,这做不到及格的答卷,已是此刻她全部的解法。
她只是,太普通了而已。
次日是附中开学的时间。
之前算是高二补课,这次暑假结束,才算正式升到高二。
她无精打采,想到即使考入三班也无法和他住在同一层楼,心里退潮的那股落差感怎么也不散。
她低头抓着书包带子,视线里是熟悉的地砖,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叫喊,像是电影里贯穿到底的镜头,她置身街道之中,却忽然抬眼。
“江溯!!”
卜睿诚声线很高,那一秒,她呼吸顿停,心脏像被人扯起。
身后有人应答。
懒懒散散的声调,带着股刚醒的哑。
她想,好像有点近。
一颗心因此七上八下,又遇到买早餐的钱姜,钱姜抱怨着热干面涨价到了两块五,问她今早吃什么。
“馄饨。”她说。
二人往前走,钱姜偶尔说话,她看似在听,注意力却全在身后。
“你昨天为什么不切蛋糕啊?”——是卜睿诚。
停顿两秒。
“也对,咱们阿溯的手哪是用来切蛋糕的啊。”——还是卜睿诚。
……
头顶传来清越的鸟鸣。
一点儿无语的笑音:“少在这阴阳怪气。”
——这回终于是江溯了。
卜睿诚:“人家哪有!”
她低头,忍不住翘起嘴角,钱姜问她:“你笑什么?”
她却摇摇头,没再说。
再拐过一个弯,就是附中。
附中附近似乎有个什么机构,路过时,她才发现门口围了不少人。
或许是见她频频朝那边看,钱姜说:“你知道这是来干嘛的吗?”
她问:“干什么的?”
“谢超导演来选演员,据说唯一的要求,就是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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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城市基于原型的基础上,会根据文章进行一些修改。
第8章 莫比乌斯
导演来选演员?
拍电影的啊。她在心里这么想着。
不过跟她也没关系,沈听夏注意力没放在这上面,听着身后的人声渐渐淡了,像是被人潮冲散,然后在某个拐角,完全消失不见。
他今早,一共说了三句话。
开学的上午最是消沉,她趴在位置上,艰难地适应新同学新面孔,好不容易熟悉的班级,在这一刻又被打回原形。
班上笑闹着,抄来抄去的作业满天乱飞,他们低靡又兴奋,有聊不完的话题。
钱姜也看出她的颓丧,靠近问:“你是肚子痛吗?”
她摇摇头。
钱姜哦了声,也没再说。
她看向窗外,高二重新搬往了更高的楼层,这点是她始料未及的,透过窗户,能看到对面学致楼大片大片的爬山虎,像一面打不开的,绿色的窗。
视线里忽然闯进一台空调立式机。
伴随着卜睿诚中气十足的声音:“好你妈重啊啊啊啊——”
柜机在地面上拉出道刺耳的声响,她呼吸一滞,看到江溯蹙眉,抬腿踢了下卜睿诚:“别影响别人自习。”
“屁的自习!你看开学第一天有人想学习吗!”
卜睿诚在前面活蹦乱跳,其实根本没出力,她有些忿然地想,江溯托着下面,明明他才是,出力最多的那个。
卜睿诚白长一身腱子肉,她不太满意地想,怎么让他搬这么重的。
二人把空调搬到她右前方的教室里,紧接着,她难以置信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