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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但连着几个课间,舒黎都是一下课就躲去厕所,对女生们的问题一概不答。似是该如何应对女生们的搭讪,又似乎只是不希望因此打扰到同桌的安宁。女生们对他很好奇,但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待,总会令热情退散。

三次下来,女生们大多已没了兴致,觉得他性子太冷,甚至有些没礼貌,将她们的热情都消磨殆尽了。与其自讨没趣搭讪一个冷漠又懦弱的好看男孩子浪费时间,还不如去追热情幽默的大男孩呢。

女生们不再积极搭讪,但也不会因此觉得丢了脸面而恶意报复。可男生们的敌意却不减反增。数次笑闹,见舒黎不反抗也不开口反驳,像个软弱无能的小鸡仔,便变本加厉。难听下流的攻击性话语愈加恶劣频繁。下课前,后排一帮男生肆意议论,个个手捂着嘴,看似小声聊天,声音却响得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

“喂你是男人么?长得这么白嫩?不会一天到晚跟个女人一样抹化妆品吧?”“我说,这家伙这么娘,不会是同性恋吧?我听说同性恋可脏了!”“我靠那这家伙不会喜欢捅屁眼那回事儿吧?”“哇那焱哥可得小心点了,可别一不小心沾上了这娘炮的晦气!”

舒黎听着这些难听的话,紧皱着眉,死死揪紧手指,却还是没有开口反驳,只是紧张地朝旁边看了一眼。他见庭焱趴在桌上睡得正熟,什么都没听见,便松了口气。他默默容忍,下了课便迅速离开座位。

然而次次忍让换来的不会是收敛,只会是更为肆无忌惮的侮辱,以玩笑为名的恶意。

课堂故意起哄让什么都没学过的他回答问题,课间趁他离开涂改他的书本、在他桌上乱涂乱画、抽走他的板凳,冲着回来手足无措的他大肆嘲笑,上课了也不肯归还,使得他被误会被罚站。

种种难堪,却还是没有反抗。

临近午饭时间,庭焱终于转醒。他抬起头,身边那个娘了吧唧的转学生却不在位子上。见身边没多余板凳,他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梦,心想这梦还挺真实。直到听前面人起哄转过头去,他才发现转学生低垂着脑袋站在教室后侧,本就白皙的脸似乎变得更苍白了。

他拍拍前桌问了缘由,越听脸色越差。虽说他也不太看得惯舒黎,但他毕竟挺无辜的什么也没做,莫名其妙被这样对待,确实挺可怜的。庭焱看着那张柔柔弱弱的小白脸,竟不由自主萌生了些……心疼?

毕竟也是同桌,往后还不知道要相处多久呢,不如和他认识一下,至少关系别闹得那么僵吧。下了课后,庭焱便直接走到舒黎面前,说道:“同桌你叫舒黎是吧?我是庭焱,庭院的庭,三个火的焱,以后天天坐一起,总不能不知道名字不是?多多指教,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庭焱设想得挺好,却没想到自己也跟那帮女生似的,贴了回冷屁股。

舒黎似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到,慌张抬头看他,张嘴像是想要回答,却突地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却是摇了摇头,三两步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庭焱显然也是没料到自己会被拒绝,顿觉尴尬。

“焱哥你理他干嘛?”“就是,这种人就不该搭理!”“你看他那样娘了吧唧的,小心被他传染了同性恋!”

庭焱后知后觉地想,是啊,讨好他干嘛?小娘炮一个,他平生最讨厌了,向他献殷勤做什么?自讨没趣。于是,庭焱往后便再没向他搭话。

旁人不知道的是,舒黎匆匆逃出教室后躲到了厕所隔间,急促呼吸着,紧紧揪住胸口的衬衫布料,努力平复自己猛烈攀升的心跳。

待缓和下来,他却不住懊恼。自己这样拒绝他,当着全班人的面仓惶逃走,全然没顾及庭焱的面子,一会恐怕再没机会与他交流了。

但……他何尝不想像个正常人一样与人交流,不必惧怕他人怪异的眼神,不必惧怕他人恶意的言语。他好羡慕他们可以随性谈天,无所顾忌。

他也想做个正常人,可他做不到。毕竟……他本就不是个正常人。

方才庭焱的身后,是全班人的目光,满是疑惑、嘲弄、鄙夷与不屑,让他仿佛回到了一年前。即便经过治疗,他也还是无法克服面对恶意的生理恐惧。

独自吃完午饭,舒黎回到教室,班里空无一人。他趴在桌上难过又懊恼,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已是下午第一节 课。

他转过头,庭焱正托着脸看黑板,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的举动。舒黎犹豫地悄悄转了几次头,斟酌许久却还是不敢主动开口道歉。最后,他从书包里抽出了一本本子,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往身旁递去。

“中午对不起。”

庭焱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似是没料到舒黎竟会主动向他道歉,还以为这人当真就这么没礼貌。于是他随手写了个“没事”回过去,却也没再收到其他答复。他也没太在意,心想或许这人就是不喜欢和人交朋友,性格比较冷漠吧。

却不知舒黎实际仅仅写这么几个字就已鼓足了勇气,再没胆量写下要和他做朋友的语句。

夕阳西下,转眼一天便过去。

庭焱一行人一早便商量好了要去哪儿玩,吵吵嚷嚷着准备离开。庭焱莫名想起舒黎胆怯的道歉,便想着要不叫着舒黎一起。结果舒黎的反应又是愣愣的,什么也不说。

庭焱有些无语,但又觉着他应该不是没礼貌、不肯理人,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身旁的人纷纷不满,抱怨道:“我们焱哥亲自邀请你你就这态度?”“焱哥你理他干嘛?分明就是看不起我们嘛!”“扭扭捏捏的是不是男人啊?娘娘腔!”

舒黎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几人便离开了。目视几人离去,舒黎方才松懈。他看着被自己掐红的手掌,叹了口气。

从那日起,庭焱再没向他搭话。虽然早有预料,明白自己的无礼换不来二次热情,但他还是感到失落。他无数次在脑中幻想,倘若那时答应了他,是不是就能和他做好朋友了?是不是就可以每天与他一起吃饭一起去玩了?可惜凡事没有如果。可即便回到那一刻,他也还是无法坦然接受他的邀请。

自此,班里人对待舒黎的态度越发冷漠。女生们不再主动搭讪,男生们则觉得他格格不入,像个哑巴,欺负起来也没意思,也都不愿再搭理他。

渐渐地,便如他的名字一般,极度疏离,被疏远、孤立。没有过激的校园暴力,没有恶意的言语攻击,但没人在意,没人搭话,总是他孤零零一人,甚至还会故意无视他的存在。

冷漠甚至比嘈杂更令人难以接受。

状况越发糟糕,但庭焱并未挺身制止。说实话他也不认可班里人的做法,也曾想过要不要帮他一把,但也确实对舒黎感到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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