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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呼吸着专属于楚言的味道。
楚言在看到他眼底的乌青时顿时就明白过来,伸手抱住他,一只手在他后颈处轻轻抚摸,柔声说:“又睡不好了?这三年来还是没有好转吗?”
其实问出这话,楚言有些心虚。楚言刚到贺家时,贺家遇到生意上的浩劫,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艰苦的日子,贺亦寒就是在那时变得神经衰弱,夜里常常睡不好,一点儿动静都能把他吵醒,然后睁眼到天亮。后来尝试看过医生,医生也只是开一些安神助眠的中药调理,建议改善环境、调整心情。贺父贺母没有那么多精力关照小儿子的睡眠质量,贺亦然又是个粗心的哥哥,楚言努力了很多年,只为贺亦寒能睡得好一些。
“哥。”贺亦寒埋在楚言颈间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狗,“哥哥。”
楚言的心一下子就软和了。
“乖,去我房里睡。”楚言作势要把贺亦寒搀起来。
可惜昔日的小狗已经变成了大型犬类,身高体重远甚当年。
楚言尝试了下,没成功。
“乖,到床上去睡,坐在地板上要着凉的。”楚言再次哄道,放软了语气,“你在门口待了多久?怎么不敲门?傻不傻啊。”
话刚说完,楚言就感觉到脖颈处的肌肤处沾上一股热流。
“你……”
“你还要我吗?”贺亦寒双臂紧紧勾着楚言的脖子,语带哽咽:“我问你,你还要我吗?”
楚言霎时有些心疼,准备说话却被贺亦寒再次打断。
“三年了,一次家都不回,就为了贺亦然那种人?!”
“不是,我……”楚言急道。
“你就是!”贺亦寒突然拔高了声音,语气带上了一丝怨恨,“答应等我上了大学,陪我去酒吧,陪我去夜店,陪我去感受成年人的世界,都是哄小孩儿玩的吧?!我就是你从小养的小狗,高兴时哄两下,不想理了扔一边,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搭理我!让我一个人烂掉好了!”
贺亦寒越说越激动,句句都是对楚言的控诉,从起初的克制到落了满脸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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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此刻才明白,这才是贺亦寒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刚重逢时的客气疏离,也不是后来的故作轻松。
怨恨,才是贺亦寒对楚言的态度。是一个有正常情绪的人,对这空白的三年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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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不再急切地为自己辩解,在他看到这样失态的贺亦寒后。他抬手抱住男孩的脑袋,感受着男孩因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身躯,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安抚:“对不起啊亦寒,真的……对不起。”我那时候自己的境况都一塌糊涂,再顾不上一个你。
“哥哥错了。”
在这一句话砸下来后,贺亦寒忽然不再克制,忍不住无声地恸哭起来。而楚言就坐在夏日夜里冰凉的地板上,把这个小他四岁的男孩抱在怀里,一遍一遍低声和他道歉。
回国前多个夜晚的辗转反侧、自我催眠,在直面了真相后,楚言才意识到,离了他的贺亦寒,或许真的过得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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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收养、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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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言初到贺家时,还没过十岁生日。他个头瘦小,穿着一身黑色孝衣,胸前别着一朵白花,纸做的花瓣蔫蔫儿地耷拉下去,如他的眼神一样了无生气。他刚从父母的葬礼上下来,甚至不能真正明白离开的含义,只是心口空荡荡的,连一滴眼泪都没掉。
葬礼在郊外墓园的草地上举行。初春时节,空气里还残留些许寒意。今天是个阴天,不远处山坡上东一簇西一簇开着野生杜鹃花,星星点点的红夹在铺天盖地的深绿植被中,显得孤零零的。
参加葬礼的父母的友人,只当他小小年纪惊闻噩耗吓傻了。他却在仰头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天际时,不着边际地想,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父母宁愿丢下他一个人在世上。
父母没有其他亲人,留下遗嘱委托他们的好友贺青山作为儿子楚言的监护人。
楚言记得自己五岁以前,家里条件很优渥,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栋很漂亮的大房子里。房子建了两层,一楼有一面大大的落地窗,日光充足地照进来,空气中的尘埃都仿佛在欢欣地跳跃着。客厅里西南角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架纯白钢琴,傍晚时分,夕阳洒落在琴键上,折射出鎏金的光彩。窗外院子里种了一小片月季,在浓烈的夏日盛开着各色花朵。
楚言的妈妈常常在午后的花园里侍弄这些宝贝月季,听说这些月季是爸爸专门差人弄来的名贵品种,不比大马路绿化带里那些月季好养活,金贵得很。五岁以前的楚言,常常扒着落地窗玻璃,把脸贴上去,看着妈妈拿着一把剪刀和一只水壶,翩跹的身影在花园里忙碌。
人在富贵悠闲时,花都要挑剔名贵的品种。一旦落难,连在菜市场买一把葱都要因为五毛八毛和小贩争个面红耳赤。
楚言五岁以后,已经记不清跟着父母搬了几次家。几经辗转,房子越来越小,越来越破落,白色的钢琴被变卖,娇贵的花朵碾作尘土,他在妈妈的脸上也越来越少看到笑容。他也曾在深夜被父母刻意压低的争执声吵醒,接着装作若无其事继续睡过去。他偷偷地想,妈妈常常夸自己懂事乖巧,是不是只要自己足够乖,就能让妈妈更高兴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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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不知何时飘起了蒙蒙细雨,料峭寒风吹得楚言裸露的脖颈透着凉意。车子开到一处巷口就停下了,贺青山付过车费,领着楚言下了车,“言言,别怕,以后贺伯伯家就是你家。”
小小的楚言没说话,冰凉的手被贺伯伯有些粗糙却干净温暖的大手牵着,往巷子深处走。这条巷子很深,七拐八绕的,两边围墙尽是些黑灰色。楚言小时候跟着贵族幼儿园的老师受了点色彩熏陶,对颜色、线条很容易倾注别样的注意力。
而这片灰压压的建筑群,让他感受到的只有死气沉沉。
贺伯伯把楚言带到了一栋筒子楼里,这栋楼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外墙是灰色的,好像常年附着了一层洗不掉的灰尘,铁质旋转楼梯每踩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顺着旋转楼梯,他们来到了三楼。一条长长的走廊贯穿了东西两头,走廊里乱糟糟地堆着各种杂物炊具等,两边是大大小小的房间,作不同用途,有的是厨房,有的是卧室,有的是卫生间,胡乱地混杂在一起。
此时临近正午,饭菜味、油烟味四处乱窜,钻进楚言的鼻孔里,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贺伯伯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低头对楚言说:“条件有些苦,比你原来差远了。”
本不指望楚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