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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暖流包裹着,像泡在暖洋里。渐渐,何弗的意识不由自主地被剥离,他转过头去看隔壁床的姜入水,对方也在看他。

何弗越来越迷糊:“同时看到两个你,好神奇。”

何弗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睡在一个像病房的动物收容所。他床脚窝着一只猫,床头一只狗正要往他脸上舔,被姜入水不着痕迹地拨开了。不同种类的鸟,不是扑棱翅膀在飞,就是停在床架边沿,或者柜子上。煤球仗着体质特殊,隐了身满天飞,抓不到小鸟势不罢休。病房外医护人员来来往往,但没有人对房间里的奇景感到惊讶,可想而知,没有一只动物是活的。

何弗清醒过来,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所有虚影动作划一转头看向他。何弗弹了一下,差点以为还在七千公里外,又是饿鬼又是山火。这群兽魂生前死后的修行估计都不高,不会说话,只知道来蹭人,还挺有秩序,排队一个一个来。哪个蹭得久了,会被后面的同伴拱开。

“它们什么时候来的?”何弗问。

姜入水的分身从昨晚起没挪过位置,连坐姿也一样。“你睡着之后。”

何弗环顾一周,门外窗外持续有魂魄穿进来,没有成群结队,但一只一只聚集起来,数量慢慢变得可观。新来的,先去蹭旁边床上的姜入水本尊,再来蹭这边床上的何弗。可见在何弗还没醒的时候,起来做早坛功课的姜入水已经被问候了一轮。

何弗迷茫地说:“这次我真的没有预感??”

这些兽魂不仅修行不高,能力也跟生前没什么分别,除了能飞的,别的都是一步一步走进医院大门,要么跟人一起挤电梯,要么爬楼梯。

从高处看,魂魄稀稀落落又不慌不慢地前往医院,像是要去朝圣。跟着队伍来到医院的,除了动物,还有几个人样的身影。其中一个似乎对这情境十分感兴趣,脸上露出压抑而狂热的表情,把一双眼白比黑瞳多的眼睛衬出森森寒意。

那身影跟着一只猫走,他越走身影越矮小,脸越来越尖,成了倒三角的形状,四肢着地,又细又长,尾椎的地方隆起,倏忽,一根毛绒绒的长尾巴从衣服底下钻出来。再看,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群体中,再也没有他的身影,只有一只只有着共同目的地的幽魂在穿梭。

正在接受动物轮番问候的何弗,发现有一只猫比较冷淡,嘴里叼着一束花,蹲在门口好一会儿也不上前。它通体雪白,唯独眼睛是墨绿色,在光线不强烈的室内,也是竖瞳的模样。别的动物对它绕道而行。它一踏进门,房里瞬间没了声响。它比所有动物都要悠闲,却不靠近何弗,只跳上病床的桌子,放下嘴里花。接着,它修长的四肢蓄势一跃,在空中踩踏两三下,直接越过窗戶离开。

何弗拿起那束花,大小各异,颜色不尽相同,像是路上看到什么就摘什么。何弗喊不出学名,然而那些花不在乎他的植物知识如何,在被他触及后,迅速枯萎,化成粉末,有些依附在何弗的皮肤上,有些被他吸进鼻腔里。这花像是从不曾鲜活过。

送花的猫一跃千里,最后钻进一座高山。

悟善从一处山径走到自己的住处,看见房门前蹲着一只绿瞳猫。他不继续上前,也没后退,与猫直视。那猫不知道是怕了他,还是别有意图,竟然让开身,留出开门的空间。悟善合十鞠了一躬,像往常一样返回室内,关上门,喝点茶或者打扫一下房间。

猫走路本来就没有声响,隔着一道门,更不知道猫走没走。

“最近会有大量人命受损,你想好怎么救人了吗?”门外的声音清晰可闻。

悟善井然有序地泡茶:“我渡人,不救人。”

“哈哈哈!你倒是挺坦白,不虚伪。”

“人各有业果,可渡不可救。”

“理论一套一套的,说白了还是见死不救。”

悟善不辩驳,也不恼,平静地喝完一壸茶。

“那要不你把法衣给我,我替你救人。”

悟善的茶壸十分老旧,没有过滤网。他看着从壸里倒进杯子的一片茶叶:“不合适。”

“不合适……”门外的声音仿佛在琢磨悟善的话,重复喃喃。“那要是合适的人选死了呢?”

第65章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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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黓哪一天跳槽,小旬君也不会吃惊。

上一次他俩因为小旬君那五百个儿子,和数不过来的女儿,闹了点小别扭。黓闭门生了几天气,小旬君每天变成不同的模样,在黓的空间门口晃来晃去。没多久就传来黓作风不好的声音。

黓被气笑了,终于出来破传言。小旬君坐在门口哭哭啼啼的,看上去真的像被谁辜负了一样。

“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不直接闯进来?”

小旬君擦了两把泪,笑嘻嘻地说:“不敢。”

“你陪我去个地方。”

“不会是广场吧?”

黓没求着小旬君,抱着洵转身就走。小旬君赶紧闭上嘴,当个小尾巴。

以前各家公司划地为营,能分清你我他的时候,各自都有一个用来辩论的地方,只有内部人员才可以聚集。自从大部分喊得出名字的公司同意打开各家大门,就有了广场,谁都能来这里说上两句。小旬君来过两次,都是跟着黓来的。

“所以说,你们再不巩固一下自己的权威,很快你们也会变得跟我们一样,失去信众。最可怕的是被遗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不再被人提及,那种感受我最清楚。”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用脑袋生女儿的光膀子还是不喜欢穿衣服。跟他相反,小旬君的儿子倒是把自己能包住的地方都包了起来。

“修不修行,如何修行,不是由我们决定,我们只是传授大众一种方法。”

小旬君忍不住在黓的耳边低语:“就不该修复语言塔,语言一通话就多。”

远在小旬君诞生之前,也远在大家各散东西自打旗号之前,公司只有一家,语言也只有一种。后来大家散着散着,忘的忘了,说歪的说歪了,渐渐就不说同一种语言了。他们想了个办法,修了一座语言塔,所有翻译信号能瞬间传到脑子,于是就更不说同一种语言了。中间有一次大家打架,原因没有谁记得,等他们停下,才发现语言塔倒了,拦腰断成两截。一开始大家觉得语言不通,省得跟对方吵架,挺好的。后来他们发现就算语言不通也会吵架,而且听不懂对方在骂什么更气人,只好又手牵手修复了语言塔。

黓反问:“为什么?大家一起讨论不好吗?”

小旬君捉住一撮黓的红发,勾在手里把玩:“你瞧瞧那光膀子,他有为失去的东西而感到难过吗?巴不得多来几个爱管闲事的,帮他管理底下的烂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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