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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业有成,背后父亲有支撑——对了,前些日子传的消息,春惠怀了胎不是?”

冯思安涩地一笑:“是。”

“那朕可得备些上好的东西。”桂弘托腮思虑。

“可这世上比我和睦有成的人多了。”冯思安不解道:“更何况我并无生母,养子之身不少遭冷眼流言,您何必要羡慕我。”

“十六年前南山上那场大火,你可还记得。”桂弘忽地沉了声问。

冯思安一哑。

“那日画良之救了你出去,可你不知他为了救你——权衡利弊,自觉应当先救好救的,便是视我不顾,将我留在火里,再没能回来。”

冯思安神色一晃,倾酒的壶溢出杯去。

“自那以后我没少想过,假若他那时知我是三皇子,知我比你身份高贵,我也穿着你那身华服在他面前走过一遭,他会不会先救我——这问题困扰太久了,甚至多次想寻机问他,可无论我得到的结论如何,他那日终究是选了你,这是不争的事实。”

桂弘苦涩笑笑,摇头晃动酒盏:“而今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他道:“不想再回头望了,有些事终会发生,他救与不救,我二哥的命格在那,我改写不了。反倒是那阴差阳错,他将你救下,皇城攻防一战中你才得带领益州军反败为胜,救下我与皇城百姓一命。”

冯思安还有些没能来得及思考这些问题,只跟着点了点头:“我们总在无意时种下因果。”

“因果啊……”

桂弘透过西窗望向皎皎白月:“不想了。”

再不会去想了。

冯思安定定看着他,那目光伥远,千言万言交织成落寞。

“可您还是有憾。”冯思安道。

“是吗?”桂弘转开眼,牵动嘴角与他对视:“是吗。”

“您的理智早解开了结,早知晓他的难处,他那时无可奈何,正如您说画良之凭一己之力只能救一人,不得已选了个活的可能性更大的人。但最终结论还不是弃您而去,亲历痛苦的人是您,人非圣贤普爱众生,您心结不散,仍会难免纠结于往事——是正常的,困扰吗,正常的。”

“当属我过度沉溺于往事。”桂弘饮下酒去:“连我都这般梗结不忘,何以要他能对我完全敞开心扉,不再存愧。”

“不如,您二人一同回去如何。”冯思安思量片刻,兀然道:“寻个机会,一同回南山去。”

“就当趁机游山玩水,您直说要去南山,依画良之那性子绝对不会同意——但他总会边骂边跟着您走的不是,去了,故地重游,直面旧往,是得释怀或还是无法忘却便是天意,总比烂在心里,一辈子对对方小心翼翼的强。”

第128章 闲人

隔日一早,冯汉广便跟什么迫不及待似的单提一包行囊就上了马。

冯思安闻讯追到府前来送,他刚迈出门去,见着父亲独身立在他家府前举头望那大大的“护国将军府”五字出神。

他躲在门口静静侯了片刻,看着父亲垂目轻笑,转身欲行时才从门后出来。

“爹!”他高喊:“这么急着要走。”

“不然我留这做什么。”冯汉广腰上跨着长刀,那刀陪他从年少镇州到成护国大将军,属实比半生还长。

“难得得闲,也不歇歇。”

“我可不愿赖在府里,让你媳妇看我眼色。”冯汉广自嘲笑笑,他那张脸与笑颜是格外不搭的,就算是冯思安自己从小到大也没见向来严肃的父亲总笑过几次,唯今日他嘴角似乎就没落下来过。

“好好照顾春惠,叫她安心养胎。这么多年过去,我也该回回故乡,寻些年少时风华正茂的忆。”

“爹。”冯思安沉上片刻,到底鼓足勇气先追牵上他马缰,趁父亲上马前抢话道:“您是说曾经那位——”

冯汉广眼底一颤,转即掖了些嗔怒进去:“那姓周的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周叔所言三十年前益州妖祸,父亲益州城上弯弓射大妖并非传说——儿子虽难加妄想当年壮景,但父亲仍是思安最崇敬的人。您不必担忧着瞒我什么,您当年捡我回来救我一命视为己出,我早已是冯家之后,就是您亲生儿子,全然不会因我出身如何对您有半点芥蒂。”

冯汉广顿在原地,斜挑了眼如今已与自己身量相当的男人。

过了半晌,无奈一叹,躲开眼抱怀问:“你想听什么。莫要抱什么希望,你打小便不受他待见,甚至几度险遭他扼死在襁褓,没什么好故事。”

冯思安一下子笑了:“怎么这样。”

“咝…不过你的名字。”冯汉广摩挲下巴思量道:“思安思安,居危思安。他说人生哪得清闲,哪得平安,世人不过苦中作乐,也便就这么定了。”

冯思安眼里一亮,追问道:“赐我名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汉广叹息须臾,转目至屋外春柳,沙场上征战一辈子的严厉威慑大将军,此刻目中竟然上温柔笑意。

“他啊,红梅覆雪,温雅,坚韧,不折,娇柔,但不艳俗造作。”

大将军话外隐约见得许多年前,总镇府上,窗外红梅傲骨,有佳人琵琶碎玉,年轻的小将侧卧在榻,衣衫未束,慵懒时健硕外露。

那些年轻气盛时曾以为永远逃不出手掌心的东西,曾以为一切美好皆能永驻。

“那故人到底如镜花水月渺渺散了,什么都没留下。想来这么多年过去,我时常甚至会怀疑一切是否只是黄粱梦一场,他留在北境的冰川里,而我则守着他唯一给我留下的东西——这护国军一号,活了这么些年。”

冯汉广失意笑笑:“而今连这名号也是时候放下了。罢,走了,等你传了我当祖父的消息再回。”

冯思安从身后随从手中接下木盒,道:“儿子此次益州之行,得了个东西想给您。”

“什么东西。”冯汉广好奇落上目光。

瞳孔随即骇然缩紧!

木盒内静躺着件领绣红梅的白狐绒大氅,触目惊心。

正如那一年冬末的红梅树下,一身雪白的明艳人儿,向他索了拥抱,再索了个吻。

——一定要平安归来。

——怎么才回来啊。

————

御前卫之首靳仪图在新皇登基的前一天提辞,画良之听着信的时候确实是个措手不及。

他辞了这个位置,那便意味着影斋首领也会跟着更替。

靳仪图当年冒着多大的险才拼死抢得这个位置,可他卸剑告辞,确实心意已决。

画良之怃然,大抵是他这辈子杀了太多人吧。

细算靳仪图今年不过二十有三,见好就收,不当再只做一把杀人的刀了,也该他平凡活下辈子。

“陛下本是允了老爹告老,怎知道咱老爹前脚刚走,你就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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