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17
瘦得如此厉害,真成了什么文弱白面书生似的。
更别说嗑了牙的嘴角汩汩流着血,一路顺下巴贴脖子流进衣领里头,没什么停的意思。
靳仪图牙关咯吱,偏开视线,凝着墙角一坨蛛网灰,低喃:“你不是说,不乐意的吗。”
“……什么?”
“不是你说的,不愿意伺候他!”
项穆清出乎意料,缓然扯出个难以置信的笑:“就因为这个?他可是曹亭廊,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权贵,你这是要结定梁子,怕没好日子过……
“你不是不愿意。”那木头只将同样的话重复一遍。
项穆清不再想了,低了头,说:“疼。”
靳仪图跟他看去,发现自己攥得太紧,把他一截手腕勒得发白,惶然间松了手。
项穆清将手腕收回来,揉着试图活血,却也为时已晚,眼睁睁看着那嫩白的肌肤上生出五道乌紫的痕。
心头百爪挠心的难受,靳仪图恨得牙痒,浑身不舒服,便觉得是他有错,是他招惹。
“说着不愿意,还要去,辞了官,是准备日夜陪着了!”
“那我该在哪儿。”项穆清音色落了些,那双桃花眼淡了色,就剩下些阴沉沉的黑。
“有需求就出去寻花问柳。”靳仪图喉间发紧,字咬得憎恨:
“前些日子惊动皇城家户,一夜掷千金的不是你了?去混你那日子啊!还是说,真就丝毫不觉得自己卖身求荣的恶心?堂堂官家公子,前途无限,后生可畏,为那几钱银两,何至于此!”
“失什么态呢。”项穆清又成了点调侃:“急啊,急也没用,如您所见,我就是这般贱骨头,何必为了我急。”
靳仪图想抓他脖子,这次被人一偏闪了开,怒气还是从眼睛里往外冒:
“我还是要问你了,怎就这样叫人没法安生!”
项穆清惊了,眼珠子逐渐瞪大:“靳仪图,你对我是真心的啊?”
“我……!”
“以为您拿我骂着爽心呢。”项穆清往后倚着,墙面的灰把他白袍染得脏,也全然不在意,软塌塌地抱臂笑:
“上次可是把我骂得酣畅,以为绝了交呢,我嫌尴尬,官都不敢做了。怎么,没够啊,还要把人抓来着偏僻地儿,行您的方便?”
靳仪图对不上话,我是个什么心思,自己都不清楚的,哪儿答得了他。
“……我说的又没错,是你自做又不敢认,阐述事实而已,怎成了骂你。”
“所以,卖身求荣啊……”项穆清眼中煞过道冷光,微颔了首,摇头摇头,沿着墙往下滑去。
“卖身求荣,哈哈……”
靳仪图被他笑的那两声激得脊梁骨凉,皱眉道:“不是吗?”
“哈哈,卖身求荣,哈哈哈哈……”
项穆清滑坐到地上,扯着两侧头发,只顾笑了。
“是没错呢,都是事实,是我自欺欺人,不愿听罢了,靳大首领呐,没——有——错——啊!”
笑声唧唧挤来,逐渐放开喉咙,愈发狰狞,成了个肆意发狂,有些醉酒浑晕的味:
“哈哈哈哈哈,我卖,卖!哈哈哈哈哈哈,卖!”
那笑再成了嘶吼,笑得发骇,笑得靳仪图开始发抖,生寒生畏。
“卖!哈哈哈哈哈哈——!卖呢,好一个独无二的高价!卖!”
靳仪图呼吸得越来越快,肺里好像被人抽走了空气,灌进火去,每一起伏都是火辣辣的疼,眼看这皇城家喻户晓的英俊美男,
如今含血笑得目眦,把什么朗气贵气抛在脑后,就像只丧家犬,街头狗,穿着华服,也遮不住的破烂肮脏。
他扯攀上自己袖口,靳仪图终是怕了,常年沉甸甸的眸子开始打晃,脚步彷徨,则慌想往后退——没躲过。
只见项穆清愈发崩溃,另一只手开始抓挠起喉咙,前胸,抓得血红一片。
“你买吗,嗯?我问你买不买!答啊,答我!算了算了,给你,我给你,你要是不要,不要你的钱,白送了,给你,我……给你,都给你!”
靳仪图吓得发傻,手比脑快的再抓着项穆清早被自己捏紫的腕子,把人整个按倒在地,不想让他再这般抓挠自己,顷刻间意识到——
项穆清不是这么一推即倒的纸娃娃,他可是候卫大将,天赐神射,弯弓百丈破秋叶的奇才。
他若真心如现在这般闹起来,光凭拳脚争斗,未必就是自己成仁,至少两败俱伤。
他身上烫得厉害,滚烫滚烫,湿得透,像是才从热汤里捞出来。
眼前人从大笑到凄嚎,再从凄嚎到哀泣,坐地上埋头悲鸣,全是冷汗淋淋,湿得袍子黏在身上。
“谁要卖啊?靳仪图,你不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他!我要他不得好死,死无全尸,我要他碎尸万段!!!”
“你烧着。”靳仪图以手背贴了他的额,面色愈发沉出阴冷:“谁逼的。”
他再切齿发了狠,问:“谁。”
“什么人能让你发着昏头的高烧,去伺候那个老阉人。”
项穆清只顾笑了,笑得肩膀抖得厉害——也可能是冷。
“项大人不是那逍遥公子吗!皇城上下独一味的落拓自在,上可引弓百步穿杨,随随便便混得个禁卫之首,下是琴瑟笙箫,豪笔一挥书得千金,了不起的天降奇才,这世上哪儿有困得住您的东西!而今怎就没了骨气,口口声声唤了义父——
“背地就要连拖着高烧的身子,做这极恶之事,都不敢逆了!”
项穆清泣笑连连,越滑越瘫,快化成了水,泼在地上。
靳仪图额角跳得快要横着裂了:“内侍省,太仆寺,还有什么,牵根控着你的人。”
“……算我下贱吧……”项穆清咕哝着发出气音。
靳仪图忍着头痛,按住他肩膀低声念:“骨气我替你撑,不就是个太仆寺内侍省,我敢。项大人,我要。”
“人各有命,我用不着你可怜。”项穆清浑身游丝无力,唯嘴还硬着。
靳仪图不再多言,行动总比嘴皮子管用,刀剑才是这世上最有权的东西,这道理他七岁就懂。
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哪门子混了,反正心意已决,这人他是要定。
阻我的,那便是天也敢掀了。
他弯腰去捞那软成泥的,这人昏然欲睡,含恨泫涕,嘴里好像还在含糊念喃着什么。
靳仪图将人搭在肩上,那张脸无力歪进他肩上耳下一瞬,浑身汗毛猛地倒数,一股凉意从耳廓乍然窜入体内,肺里倒抽空了气,甚是连心都停了跳。
“恼火……”
项穆清蚊声喃喃,每个字都像咬了槽牙的凶狠。
“好烦闷……”
“……”
“要饮酒去……”
“下酒菜……”
“……不够,不够——”
靳仪图前脚才把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