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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时期为了完成国家的任务……”

老柯穿着件洗的发黄的晴纶半袖T恤坐在柯向瀛桌子对面，傍晚的夕阳从窗户外照进来，晴纶透亮，还能看到里面针织厂出的跨栏背心，柯向瀛听说那个厂子也快倒闭了。他盯着老柯看了半晌，忽然觉得父亲老了，老人才爱回忆。他没再还嘴，凭老柯继续念叨。老柯说啊说，一会儿，又拐回到姜明身上，他说连法国人都夸“你邻居小姜”的技术“倍儿棒”（柯向瀛问法国人还会说倍儿？老柯说，我看他比划是这个意思），认真聪明，你也跟人学点好。柯向瀛心话，你就喜欢人家也没用，反正你没本事换个儿子，我也没本事把人拐回来管你叫爸。

他虽然不高兴，到底还是回了小伙单，走时还打包带走了剩下的半碟虾仁。等晚上姜明回来，柯向瀛还是不讲话，挺冷酷地把菜热热，又炒了个鸡蛋，给姜明端过来，还配了个馒头。

第10章 虚构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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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生产线的调试工作进行得如火如荼，但这和周鹤没什么关系，他早被车间放弃了。技术再好，也没人喜欢天天和刺儿头熬膘。

这天，周鹤溜溜哒哒来工会想找人开个证明，等了半小时，办公室大姐都没回来。就在他不耐烦想走时，楼上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像是有人打起来的样子。几个小年轻纷纷扒头去看，周鹤混在当中，也过去想瞧个热闹。

这一瞧不要紧，竟然是他熟人。柯向瀛站一边，当初那个叫姜明打了的小混混在另一边，整个画面就差个横批：秀才遇上兵。

周鹤连忙问旁边一个大姐：“这是出嘛事儿了？”

“嗨，都是昨天晚上他们办公室出去过集体生活闹的嘛。”答话的大姐倒豆子一样，哗啦啦都说出来了，“你说好么眼的，党团组织，去哪儿不好，非去台球厅，那是咱正经人去的吗？去，也行，你就老实打球呗，他们不，年轻，能耐，惹惹，看，遇上事了吧。”

“昨天的事了，还没完？怎么的，他们和人矫情起来了？”

“可不嘛，碰见社会上那种不三不四的青年了，就那个，贼眉鼠眼的，和小李刷流氓。编辑部的小柯这不是护着小李嘛，然后就打起来了，这混混呢，就讹上了，还来要医药费，真是能耐不死他，就那个口子，不等送到医院就找不见了，还好意思来。小柯也是，就不给他，又能怎么的？不过话说回来，小李也有问题，怎么就这么爱打扮呢，天不天的上班还穿西服外套，那大垫肩，也不怕挤公交戳着旁边乘客，哼。你说小柯别再看上小李了吧，那真可惜了了，我本来还想给他说我楼上邻居家孩子，一中心的护士，个头也般配，多好，你看看，这叫嘛事儿？我寻思着吧，别是小柯还有点嘛把柄叫人握着了？唉，你哪个办公室的？跟这儿看热闹，也不干活，现在年轻人啊……”

周鹤听的头都大了，什么小柯小李小护士，他看看场上局势，似乎陷入了僵持阶段，一时半会且没完，干脆，什么证明啊，不开了。周鹤骑上车回厂里去找姜明。

“姜明，大新闻，听不听？”周鹤打老远就喊上了。

姜明正和人研究电路图，头也没抬，“能有什么大新闻，美国又打伊拉克了还是你拿全勤奖了？”

“前者还有点可能……不是，我说正经的，大新闻。”

“你有什么正经事？”姜明嘴里叼着支铅笔，说话呜呜努努，堪堪施舍给周鹤一个眼神。

“你邻居，叫上回让你给揍了的那个臭狗烂儿，摸到单位找麻烦了！”周鹤的语气听起来像在宣布全场五折清仓，他看姜明没接茬儿，以为师哥沉迷电路图不能自拔，就继续煽风点火，“我就在现场，跟看直播似的，小柯都快叫人给欺负哭了，大小伙子的，那脸气得，红富士一样，倒霉啊。”

“因为嘛？”姜明终于把铅笔别到耳朵上，手里却还拿着那图。

周鹤蹭到姜明身边，一挥手把他旁边原本站着的一个青工拨弄开，咬着耳朵说：“说小柯为了个大美女和人争风吃醋，就打起来了。”他话音还没落，就见姜明一个极锐利的眼风刮了过来，剜得他一个激灵。

反正不是工作上的问题，周鹤怕姜明也有限，他迎难而上，继续胡咧：“我还听人说，这事影响可不好了，弄的小柯连相亲对象都吹了。”

姜明终于把东西放下，一声没言语，冷冷地看着周鹤。

“你怎么还生气了？”周鹤诧异地叫出声，他左看右看，最后还是对姜明附耳道，“我听杨娜讲，小柯他爸就是咱柯副厂长，你还不趁机卖他个好？”

“你啊你，一天天净瞎琢磨，”姜明边说，便把劳保手套脱了扔给周鹤，“你不爱看热闹吗？看这电路图热闹吗？你就看，看不明白别下班。对不住啊，小王，让周鹤跟你把这个活儿干完吧，就照我刚才说的弄，我有事先走。”

小王答应了一声，周鹤仰头叹气，歪歪扭扭举了举手，学着港片里的样子，“遵命，阿Sir。”

姜明出了厂，在钱包里翻出一叠工会发的冷饮券，买了一兜红小豆绿小豆冰棍，然后一路骑回老城里，把摩托扔在胡同口，跨过占着道的各种柜子箱子、花盆脸盆，走到一个大杂院，拍了拍门，“四哥，是我，姜明。”

“好嘛，稀客啊！”一个厚实的男中音从门缝里冲出来，等了会，门吱扭一声开了，一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的男人趿拉着老布鞋出现在门口，“姜明！好久不见啊！你今天下班儿这么早？”

“嗨，这不单位发冰棍儿嘛，想起你妈爱吃冰，就送过来了。”

“你看看你——”赵民权接了塑料兜，冲屋里喊：“妈，小姜来看您了，还买了康乐的红小豆，给您搁冰箱啦！”

一眨眼，老太太就从屋里出来了，拉着姜明好一会阵热乎，非说孩子瘦了，从柜子里拿了点心出来，硬给人塞了好几块绿豆糕，差点没把姜明噎死。赵民权人精，早看出来姜明上门是有事，等了会儿，就把老娘哄回屋看电视，然后问姜明怎么了。

姜明小小叹了口气，他其实不想麻烦赵民权的。

人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在姜明还穿着背带裤，为买一毛钱水果冰棍还是两毛钱奶油冰棍哭鼻子时，赵民权已经是附近几个胡同里说一不二的孩子王了。赵大娘和姜明的妈关系好，就总嘱咐赵民权说，老四啊，你多照顾小姜，看人家孩子多乖。赵民权孝顺，听他妈吩咐就答应声，翅膀伸伸，便把姜明也护在下面了。

但姜明其实并不太乐意。等他长大一点，他就知道，赵民权是“不学好”的那一撮——这当然不是说他四哥没事会去掀女生裙子，拿改锥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