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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然后搂紧他。

“这一路走来真是辛苦你了,老婆。”燕鸥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坡顶,“不过马上就要到站了,你就能好好休息啦。”

季南风顿了一下,也看着眼前的坡顶。

“没事。”他假装没听懂燕鸥在说什么,“我再背你一会儿也没事,我不累。”

燕鸥闻言,妥协般笑了笑,将脑袋贴紧他的颈窝:“好。”

他半睁着眼,看着季南风背上的世界,在差点因为疲倦阖上眼的前一秒,山坡的那一面,随着季南风的步子一点点推移进来。

首先冒出来的是一个山尖,形状和他们身后的群山如出一辙,它们的头顶覆着白雪,像是迟暮之年的白发老人,又像正值青春的白衣姑娘。

但随着他们的脚印距离坡顶越来越近,山腰、山脚、山的全貌都显现出来,再看时,两个人一起睁大了眼睛——

雪山脚下,不是茫然的白,也不是绵延寂寥的公路,而是一大片闪烁着的灯火。

此时应当是下午,但是天色因为大雪略显阴沉,山脚下的大片城镇提前亮起了灯,仿佛一把绵延的野火,将这座冰冷的城市悄悄点燃。

而再往前走,他们又看见万家灯火的另一头,是一片宽阔而绵延的海。海上是星星一般的亮光,是斑斑驳驳的飘雪,还有宽广的游轮信步闲庭地拨开海浪,扬起悠悠的鸣笛。

此时此刻,天光仍在,是日落前自然光最温和的时间。季南风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将人放下,帮他一起架好设备、拍下照片。

“好少见啊。”燕鸥看到了照片里的景色,忍不住称赞道,“雪景、山峰、城市、大海,居然出现在同一个画面上。”

季南风也被这美景震撼到了:“如果只是给我描述,我很难把这么多元素编排到一张画里,会觉得很乱,没有重点……但是现在它们就散在这里,比想象中的一切组合都要完美。”

燕鸥点头:“所以呀,大自然永远是最伟大的艺术家。”

两个人在山顶上拍了好一会儿,天色终于扛不住疲惫,昏昏暗了下去。两个人一起收好设备,季南风便又蹲下身,像约好的那样,继续背着他一路前行。

长坡的尽头,便是那座星河般璀璨的小镇,他们今晚会在这里住一夜,再根据情况,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这里虽然已经在北极圈,但却又是一座不缺烟火气的城市。这里有颇具规模的城镇,也有震撼人心的美景,人与自然在这里恰到好处地交融,互不打扰却又相得益彰。

燕鸥看着一旁亮起的酒吧和餐厅,听着歌手嚎着他听不懂的歌曲,看着路尽头,尖尖的教堂也和冰雪融为一体,成为这个北极小镇里晶莹剔透的星……

再然后的事情,他便一点也记不得了。

这一日透支的疲累,让他直接断了电,从某一刻一声不吭开始,一直到步入旅店安顿到床上,这人都闭着双眼,没有动静。季南风以为他又昏迷了,匆匆喊他的名字,这人听到了,非常艰难地抬起眼皮,打了声招呼便翻了个身,继续断电。

听着他绵长平稳的呼吸,季南风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睡着了。

他轻轻给燕鸥换好睡觉的衣服,伸手帮他掖好被子,感觉到他足尖有点凉,便又给他装了个热水袋塞进被窝里。

临走时,他想起眼都说过,如果他冷,就去吻他,季南风便弯下腰,轻轻在他的眼角落下一个亲吻。

夜里,被头疼扰醒,迷迷糊糊中,燕鸥似乎听见季南风站在走廊外,用不太熟练的挪威语和人交谈,他想去凑个热闹,但实在是太困了,还没来得及翻身,他便又就着脑袋痛睡着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头疼还在继续,他却醒不来,被困在了一个窒息的噩梦里,怎么都逃不出去。

他觉得很难受,心想着如果有谁能把自己的脑袋撬开就好了,下一秒,他就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刺穿了他梦境上方的雾霭。

“崽崽,崽崽……?”

在季南风的呼唤中,燕鸥拼尽全力抬起眼睛望着他。

他不知道季南风喊自己做什么,只知道四周还黢黑一片,大概是没到该起床的时间。

但季南风的脸上却带着一丝喜悦和兴奋,他三两步来到窗前,然后“哗”地一下拉开窗帘。

燕鸥的眼睛立刻睁大起来,浑身的不适也在顷刻间一扫而空——

面前的那一小方窗外,是特罗姆瑟无边的夜空。此时落在眼里的,不是漆黑无垠,也不是满天星罗,而是一片流动着的,宛如一大片在轻舞的绿色薄纱。

这是一片抽象而奇幻的场景,光影在漆黑的画布上产生了奇特的化学反应,仿佛那苍穹之上,真有神秘未知的另一个世界,在向他们发出邀请。

“看,是极光。”

季南风的声音落在那旷野之间,让燕鸥隐约想起因纽特人的一个传说——

极光,是引导逝者灵魂步入天堂的火炬。

他下意识轻轻伸出指尖,探向那窗外,似乎在回应这来自彼方的呼唤。

第96章 春日负暄96

燕鸥曾经在芬兰追过极光, 那时候是三五个人一群的摄影小组,脑子一热、一拍脑门便拿起行装,径直北上。

当时他们出发的时候, 还没到极光的爆发期。在此之前, 他们扎着帐篷熬着夜, 蹲守了小半个月才等到一抹奇迹降临。看见天空微微漾起波光之时,下意识都以为是朝思暮想出来了幻觉。

而这一次, 他们没有刻意去等待、花工夫去寻找, 时间也比高发期稍稍晚了些,甚至因为燕鸥满脑子都是拍鸟, 差不多已经忘了这里会有极光的事。

但极光还是来了。它荧荧游走在窗外, 却似乎正朝着屋内伸着手, 燕鸥抬起头,似乎真的碰到了那光带的影子,乌黑的眸子也流淌出一片盎然的绿河。

在这巨大的天幕之下, 一切灵魂都变得渺小而轻盈, 生命也变成了抽象的形状,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 没有出生亦没有死亡。燕鸥眯了眯眼,忽然像是被一股力量击碎了心房一般, 眼角无声地流下一串眼泪来。

恍惚间, 他真的觉得自己的最后一点时间即将被抽离,他感觉就像是一只脱手的氢气球, 即便努力地望向地面, 也无法控制自己越飞越远。

这让燕鸥有些慌张, 他求助一般看向了季南风,那人立刻会意, 弯腰过去拥抱住他。

气球的尾巴被抓住了。燕鸥的灵魂又缓缓回到了地面。他晕晕乎乎抱住了季南风,心脏还因为方才没来由的惶恐而闷闷地跳着。

太好了,季南风又把他留住了。

燕鸥的泪珠一滴一滴打在他的肩膀上,许久,他才有些虚弱地开口道:“老婆……我好像真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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