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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光落在路人甲的身上。
但是三人没有主动介绍路人甲的意思。
他们谈论天南海北的时事:装模作样的疫苗研究,西部地区的丧尸暴动,接二连三的平民起义……路人甲听得很认真。
没人理会他。这让路人甲感到放松。因为听到了不少新闻,他的心情几乎是愉悦的。
他似乎只需要跟在后面,一直微笑就可以了。
但是这种局面被打破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看向路人甲,状似无意地问道:“您是?”
路人甲说:“我叫路人甲。”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无数视线从四面八方涌向他。
他们早就好奇已久。
传奇小队的第四个成员,一刀毙命的神秘杀手。
四周的交谈声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在等待路人甲继续说话。
一般自我介绍的时候,大家都默认异能为基础信息。
比如“我叫约尔,意大利人,金属系异能者。”
无数目光如浪头拍打在路人甲的脊背上,混杂了多种多样的目的和情绪。
路人甲头一次感觉到,视线也能给人实质的压迫感。
所有人都在等待路人甲说出自己的能力。
“我叫路人甲,是一个普通人。”
一片哗然。
“不好意思,”男人说,“你说什么?”
路人甲说:“我说,我是一个普通人。我没有异能。”
几乎是一瞬间,宴会上的私语此起彼伏。一道道目光如同X射线般锐利,仿佛恨不得穿透路人甲的衣装,好好解剖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普通人。
路人甲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从现在开始,社交将令路人甲神经紧绷。
他将被傲慢的态度评估,被轻佻的玩笑贬低,被不怀好意的目光包裹。
朱觉守走到他身边,闲聊道:“这次晚会还有点意思,不比末世之前的规模差。”
“有点不习惯。”路人甲摇摇头,“我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晚会。”
事实是,即使后来走进过数不清的晚宴,路人甲也从来没有习惯过。
每次在温暖的宴会上喝到微醉,路人甲总是恍惚自己身处寒冬。
高大的罗马柱是山林里的重重树影。
男人们手指之间吞吐的雪茄烟雾,像寒天里呵气成冰。
那些精致轻慢的恶意,如大雪纷纷,落满路人甲的肩头。
宴会厅的大理石瓷砖光可鉴人,路人甲跋涉其中,宛如深陷积雪。
第21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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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十分羡慕朱觉守。
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能让朱觉守头疼的场合。
朱觉守永远知道该做什么事,该说什么话。
彼此敌对的阵营,可以因为他的劝导冰释前嫌;
牢不可破的联盟,曾经因为他的挑拨分崩离析。
当人们听着朱觉守说话时,会感到受益良多,当人们看着朱觉守的眼睛时,会感到被珍视尊重。
他抓住人心,就像从枝头摘下一枚花。
路人甲只会两三种笑的方式,心机深沉一点的人或许会笑出七八种感觉。
然而路人甲觉得,只要朱觉守想,他就可以笑出一千种味道。
近来,朱觉守带着路人甲频繁出入各种社交场合。
他于是深切体会到,为什么有的文学作品里,会形容人是“榆木脑壳”。
路人甲就是这样一截木头。
无论是被人遗忘在角落,还是被万众瞩目,他都表现出始终如一的生涩笨拙。
这种生涩笨拙,不是指他内向腼腆,不愿和他人社交。路人甲比这更糟糕。
他总是在大家开玩笑的时候认真地说正经话,又在大家轻蔑地嘲讽他时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
刚开始,路人甲被刁难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看一眼朱觉守。
这时,朱觉守会继续做自己的事,眼睛都不会抬一下。
公开身份,这是路人甲自己做出的决定。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有独自面对的觉悟。
后来,路人甲的眼睛便不会在人群中寻找朱觉守了。
他的眼神始终游离着,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他像是走错片场的三流演员。
即使在欢乐的气氛中,他的笑容也显得局促。
路人甲甚至变成了异能者之间的一个乐子。
有一次,他们故意找了一个女人——听说是某个反叛军里倒戈过来的。女人有一点微弱的水异能,但是跟普通人也相差无几了。
他们开玩笑似的要给路人甲“相亲”。
他们塞给路人甲一束艳得发俗的花。
他们指挥这个轻浮浪荡,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的军妓走近路人甲。
女人穿着不正经的制服,领口大敞着,脸上带着妩媚的表情,贴着路人甲的身体坐下来。
朱觉守在一旁冷眼看着。
他看见那个女人靠得越来越近,并且努力地把自己汹涌的波涛往路人甲眼前送。
从朱觉守的角度,看不见路人甲的表情,但可以看见路人甲的耳根已经涨红了。
然后,红着耳根的路人甲把手里的花束伸向女人,说:“你……你很漂亮。”
朱觉守面无表情地看着路人甲借着送花的动作,想要挡住女人大敞的领口。
女人短暂地愣了一下。
然后路人甲继续红着脸说:“花很衬你。”
全场爆笑。
女人接过花,是笑得最夸张的一个。
她扬着脸,眼泪都笑出来了。她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另一只手紧攥着手里的花束,骨节用力到泛白。
朱觉守觉得这种羞辱已经涉及到小队的颜面,于是起身带走了路人甲。
“朱先生,您说的我都懂,我也没有自作多情。”女人咬着一根烟,披散着一头大波浪。她的发梢干枯分叉,有一种廉价的风情在身上,“路先生也不是第一个说我漂亮的人。”
“但他是第一个送我花的。”
第22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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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朱觉守正在单独接待一位贵客。
客人是一名举止优雅,谈吐不凡的年轻男人,代表一个古老的家族来给异能者联盟提供物资。
男人的姿态彬彬有礼,话语简洁有力又不失礼节。他能在这个年纪就代表家族来谈判,也说明了他非常的心机和手段。
然而,朱觉守在和男人对视的第一眼,就感到了无趣。
这种眼神他太熟悉了。
朱觉守在太多人的眼睛里看过类似的东西——一种隐秘的、热切的欲/望。
朱觉守在培养和迎合这种欲/望上,简直不能再熟练。
只需要给他一个闷热的午后,一张柔软的床榻,